阿迟目不转睛盯着地板,像沉浸在痛苦的思绪中,就在沈亦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只听他干笑了一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嘲讽,“他一个拿鞭子的恶人,配做什么医生。”
舒青尧搅动咖啡的勺子顿住了,看向阿迟默不作声。
跟他一个受尽虐待的性奴谈施暴者的正义?时奕就算是救世主,在他眼里也跟恶魔没区别。
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沈亦知道他走不出来、也确实不该轻易放下,便妥协了,叫舒青尧把任务的明细调出来,边挑选着合适的任务目标,边叹息道,“你不清楚手术刀对他的意义。”
“让人终日行善,听上去不现实,可让人放弃最后的良知,也还挺难的。”
阿迟接过通讯设备,有些不解,似乎不明白沈亦为什么要扯些大道理。
“他啊,年轻的时候看不得阴暗,差点炮火连天把暮色夷平。”轻松的语调像在讲笑话一样,沈亦点着平板,对上阿迟稍显怪异的目光,笑着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相信对不对,看到现在的他,我也不相信。”
“勇士终成恶龙,可曾经的善绝不会消失,只会藏起来,寄托在别人察觉不到的小地方。”
这样奇怪的话,阿迟竟听懂了。
他只一言不发摆弄着腕上一颗颗红宝石,垂着头像不想听见似的,耳朵却关不上。
所以,时奕的精神支柱便是寄托在手术刀上,而现在,随着废掉的右手一起消失了。他嗤笑一声,头发遮住了表情,不知所谓。
都说为了奴隶的臣服要打破人格,堂堂首席调教师又何尝不是付出了最后一抹光亮,用于弥补曾经的过错。
真让人不想相信。
“阿迟,他是把所有美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接你刀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放弃一切,一辈子为你做恶人了。”
说得轻巧,又是一辈子。只不过这次,阿迟并没有觉得是空话。
他沉默良久,安静的空气好像连眨眼都会有声,最终还是在两人的视线中,伸手接过了那份刺杀名单,缓缓抬眼直视沈老板,嗓音是不卑不亢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