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手笔也太得罪人了?”
“得罪织造局锦衣卫,总比得罪老天爷的好。”阁老打断了?他:“粮食运不到,北方造了?反,内阁上下都是个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你也不懂?”
这句话一针见血,堵得小阁老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站立原地事情有?大道理有?小道理,大道理管着?小道理;身为内阁首辅朝廷支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只有?这架机器运转如?意?,闫阁老才?有?退步抽身的余地。如?果真的在天子脚下搞出了?什么不忍言的大事,那他们才?是死无葬生之地!
当然,就?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穆国公世子搞出的这一摊子确实也太大了?点。所?以闫阁老闭目片刻,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你给我拟一篇上好的青词来,我要带进宫面呈皇上。”他吩咐道:“这种种的事情,还是要给圣上说一说。”
闫东楼微微愕然:“先前给世子写信,爹不是说过要秘密行事的么?”
“再怎么秘密行事,又?怎么能瞒过君上?”闫阁老淡淡道:“家事国事天下事,有?哪一样是我们这位皇上不知道的呢?记住了?,青词一定要写得委婉,写得动?人,要将这一次筹粮度过危难的大事尽数归功于君上,不要露出半点自矜自许的样子。”
小阁老唯唯称是,退下去构思这一篇紧要之至的青词。而闫阁老则信步出门,伫立于院外泠冽寒气之中,抬头?望天,不言不语;亲近的家人聚拢过来,却都垂手随侍在侧,不敢稍有?动?作。
这是闫阁老几十年以来的习惯。每一次入宫求见皇帝之前,他都要在当门的风口伫立片刻,借着?冷风镇定思绪,竭力推敲自己面圣时的一言一行当今皇帝极聪明?,极阴狠,也极难伺候;即使?柔软谄媚如?闫阁老,亦不能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但今日,闫阁老尚未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头?顶烈烈的寒风中便仿佛多了?一点冰凉的异物。他茫然抬手,从额头?上摸到了?一点细碎的冰渣。
这是……
闫府的二管家反应最快,立刻就?看到了?高空中飞舞而下的点点白影,于是乎狂喜由心底迸发,情不自禁的高呼出声:
“雪,雪,下雪了?!”
是的,在长达两个半月的干旱之后,在旱情几乎已经?不受控制之时,喜怒不定的老天爷终于决定垂怜他悲苦的子民?,降下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
有?了?这一场雪,京城就?有?救了?,北方就?有?救了?!满城上下百万余人,终于能长长送出一口要命的郁气!
……但出乎意?料,面对着?这一场救命的瑞雪,无数人期盼了?多日的瑞雪,闫阁老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神色。相反,他凝视着?空中渐渐飘落的雪花,脸色一寸又?一寸白了?下去;比雪花更加惨白。
第096章 惊恐
闫阁老脸色惨白之?至, 一时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能。还是闫东楼从门内一路奔出,半掺半扶的将亲爹扶回炭盆旁, 又?是揉胸又?是捶背,好半天才让老头子喘过这要命的一口粗气,长长叹息出声。
“爹!你何必如此?”
闫阁老睁开一双昏昏的老眼?, 半晌才轻轻摇头:
“你不?懂……”
他虚虚望着天外此时天光已经渐渐阴沉, 半空中搓棉扯絮一样的纷纷扬扬,真是好一场瑞雪:
“没有这场雪, 我们做的还能叫公忠体国, 不?得?已为之?,将来还有个退步抽身的余地?;这场雪一下, 京师再?无饥荒之?虞,我等?便是罪无可逭,多半要万劫不?复了……”
小阁老愣了一愣, 犹自不?信:“何至于此?爹的所?作所?为,总是处处为了国家?社稷,就算没有功劳, 总该也有苦劳吧?”
京中下雪与?否是谁都没办法决定的事?情。眼?见长久干旱灾情迫切, 不?惜代价防患未然,难道不?该是首辅的职责么?就算做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