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赌一赌,可一下注就是上百万两,那就谁也赌不起了。

说实话, 就是这一次豪商们打破惯例、组团而来,一半固然?是看了英吉利银行的?面子?、儒望先生的?面子?;另一面却也是因?为某些古怪的?传闻别的?不论,单单“上虞”这个地名, 这一年多以?来就在南洋声名鹊起, 跃然?而居于众多劲爆新闻之上,成为往来贸易中夺人耳目热点,连后续之中倭海战都还要退一步地。下南洋的?行商都在传说, 老牌霸主葡萄牙为了宗教冲突悍然?出征中国, 结果在上虞被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去,还被迫签字画押, 同意了一大堆不平等?条约云云。

商人的?传言也未必是实话,但一两年以?来葡萄牙的?确是收敛了很多, 真是潜身缩身从不挑事,甚至容忍了中国商船在自己殖民的?海域里自由往来。以?南洋弱肉强食的?惯例来看,搞不好是真在中国人手上吃了一发皇恩裂地拳,至今仍喘息不得。

出于商人逢迎强者的?本能,行商们必须向南洋斗兽场中新的?胜利者献上敬意。所以?此次富豪联袂而来,除虚无缥缈的?商机之外,随身还携带着大量的?珍玩异宝,希望献给当地的?官吏,谋求非分?的?地位。

此时中外的?交流尚且稀薄,南洋的?豪商也并不清楚大安朝廷的?秉性,所以?举止甚是小?心。他们将大船暂时停泊在海外,乘坐小?船在港口外逡巡,只?派出了口齿便给的?随从下船陈请;得到官府许可之后,商人们才?小?心驶入港口,停泊在岸边一动不动,静候主人的?召唤。

当然?,豪商们的?眼?力?极为老辣,即使是暂时停驻在被特?意隔开的?荒僻海岸线以?外,依旧能从船中惊鸿一瞥的?景象中推断出不少?关键的?东西。比如说船只?驶入时他们远远一望,就看到了周遭接连耸立的?高大烟囱,不少?烟囱上还滚滚冒着浓烟;如果在往外远眺,可以?望见烟囱后高耸的?木杆,那上面飘扬的?是

“船帆?”站在船头眺望的?意大利商人恩礼喃喃开口了。

的?确是船帆。虽然?这块布料显然?已经被烟尘污染得近乎面目全非了,但在场的?都是航海的?老手,不会认不出船帆的?样式。这一块三角形的?帆由麻布与鞣制皮革混合缝制而成,正是葡萄牙船只?的?特?色,如果从大小?和工艺判断,那必定是葡萄牙海军中顶级旗舰的?主帆;这种东西悬挂在这里……

船中僵硬了片刻,还是带头的?荷兰商人保禄低声下了结论:

“看来葡萄牙人真失败得很惨烈。”

主力?舰队的?船帆都被人抢走了,这场海战还能不惨烈吗?海军是绝对的?吞金兽,投入高到匪夷所思的?贵族兵种;即使是葡萄牙这样的?顶级强权,一次性报销了一支主力?舰队也是不可承受之重,难怪这一两年会这么安分?。

“可是,中原并没有大肆宣扬。”站在船头的?恩礼忽然?道:“这样的?胜利……这样的?胜利,我等?居然?还是从行商的?小?道消息中得知的?,所以?多半将信将疑。”

岂止是将信将疑而已?如果按照往来行商的?碎嘴子?,那上虞之战已经不是什么规模宏大的?海上战争,而简直成了人类与神明的?殊死搏斗;葡萄牙一方的?实力?当然?不用多说,中国一方使出的?手段居然?是“漫天火雨”,有火焰与硫磺自空中倾盆而下,片刻中焚毁了西班牙人的?战船与火炮,就仿佛是天主焚毁了索多玛与蛾摩拉。如此荒诞不经的?消息,简直像是酒蒙子?水手喝多了朗姆酒之后的?胡吣,当然?没有人会相?信;正因?这般的?轻视,大多数人对所谓中葡海战的?见解,也只?不过是偏远地带一场规模有限的?海战而已直到此刻为止。

当然?,即使窥探到了中葡海战真正的结局,海商们的?心里仍旧是迷惑不解。大航海时代是绝对的?达尔文丛林,胜利者绝对会不计一切代价的?侮辱失败者,敲骨吸髓扒皮抽筋,榨干所有利用价值为止;依照如今默认的?惯例,作为征服了老牌霸主的?新任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