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爬上老卓的脊背。他下意识想跑,但求生欲让他硬着头皮鞠躬,声音在对方无形的压迫下发抖:

“君主,您安好吗?”

“我很好。”低磁共振的声音,在寂静漆黑的小厨房里,有种旁白插入般的不协调感。

“……我们观测到您的数值超出临界点。您有哪里不适吗?”

“完全没有。”

不仅没有,还舒适得超脱感官限制。它一觉醒来回味了许久,把那种感觉在喉咙间过了好多遍,好舒服。

那是不论多高级的物理,化学,或生理刺激,都无法给予的极致满足。

老卓打着寒颤,感觉全身毛孔发凉。他看着那条人鱼表情平静沉溺,似乎在回嚼着某种极致美味的食物。

可他确信,自己今天没给它喂过肉。

它是靠什么满足胃口的?

人鱼摩挲着手里的棋盘,垂眸凝视上面的手画格子,眼底晦沉而亲昵,英雄,帝国的英雄……

无数次相逢不相识,换来一次对视。

手电筒灯光散射,窗玻璃反照出一片晕光,他侧眸从中审视自己,裸着的上身不够体面,但血肉充足。

你的爱,赋予我形体。

我回归了。

?[176]返生

水瓶星。

星际各个星球的命名都遵循基本法,水瓶星也不例外。

但它显然和想象中“水瓶倒水”的规模相差十万八千里。实际上,它在雨季的日降水量可到达07米,一个星期就能下满一个世界雨极。

气候糟糕到不适合人类居住。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不适合鸟类生活而已,那些黏答答的海鲜们,当年可是很爱在雨季来这里度假的。打开房门就能随波逐流,一路淋着雨水飘到市中心的超市,连玩漂流的钱都省了。”

“是的,结果就是疏通下水道的工作量,增加了500%。”

“都是一些触手打结的水母。”

“还有章鱼。”

“还有海参。”

“饿了。”

白翎掏出饼干盒子递过去,海鸥的表情却很认真:“我想吃海参。”

“没有海参,”白翎找了找口袋,“只有花生米,我从后勤顺的。”

现在是深夜,他俩站在火线的防空炮前面,一边喝伏特加磕花生,一边天南海北胡侃。

酒能在雨夜里迅速驱散寒冷,但也上头。

俩老炮看着昏乎乎的,但只要前面警报一响,马上看都不看,反手瞄准打个反火箭导弹出去。

“说起来,你跟老皇帝结婚,安排了什么仪式给你?就电视上那样的,什么白金马车,花车游行,大得吓死人的钻戒……我不爱看星际直播,是不是错过了。”

白翎淡淡道:“没有那种夸张的事,就随便吃了个饭。”

基德失望地说:“这么抠门的吗?”

“没,他很大方的。”

“我知道,他公开宣布死后的财产都给你。但那也是死后啊,今后的事情会怎么谁知道呢。”基德琢磨着说,“我要是你,我就拿了钱跑路,管那老头呢。”

白翎认真想了想:“可是我得到的更多。”

“你得到了什么?”

“唔,说不好,很多很多。”

“瞧,你也说不出来。”

“是我脑子有点晕,一时半会数不出来了。”

基德不信,啐道:“我才不信,你准是被他的甜言蜜语蛊惑了。他骗你给他打江山,他就稳坐钓鱼台,守在大后方安安稳稳的,就等着坐享其成呢。他们皇帝都这样,你怎么都不擦亮眼睛。说不定你在这吹冷风受苦,他在家里酒池肉林,左拥右抱一群小雀。”

白翎笃定:“那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就不会?”

白翎笑了一下:“哪天介绍你跟他认识一下,你就会知道了。”

海鸥不屑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