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处设施其实打理得很干净。

至少陆航看到的地方是这样的。

除非,在陆航看不到的地方,有东西正在大量腐烂,滋生蟑螂,所以才引来了吃蟑螂的蜘蛛。

这时,电击室里响着冷酷无情的声音:

“8号,你觉得这里的生活很坏?”

“没有……”扬声器里传出微弱的嗓音,断断续续,仿佛肺气肿病人在死前的苟延残喘。

“你对这里的生活还满意吗?”队长丝毫没有停止发问的打算。

“满意。”

这答案几乎是不假思索回答的,想来是之前训练过无数遍,已经形成了某种大脑神经与喉舌之间的条件反射。

“那你没必要出去。”队长说。

话音刚落,一声抑制不住的哽咽冲出沙哑喉咙,后面应该接着绝望的哀嚎,但线路已经切断了,他们什么也不会听到。

什么负面的反馈,都不会听到。

陆航额角的神经,痉挛了下。

队长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朝同事挑了挑粗粗的眉毛,仿佛刚才按下的十五次电击与他毫无关系。

他像个好相处又慷慨的大哥一样,逐一拍了拍大家的肩膀,“走吧,今晚咱们有活动,说好去喝酒的那就提早十分钟下班玩个痛快。”

坐了一下午,大家的肩膀脖颈都有些酸,边捏着肉边互相打趣着,鱼贯而出。

出去后,陆航却说自己把东西落下了,要回去一趟。

队长没多想,说了声“行”。

回到电击室,吸顶灯已经关上,周围有些黑漆漆的。但这种程度的黑暗并不会给身为海洋生物的陆航造成视觉困难。

在进来之前,他已经花五秒钟找到电箱准确地关掉了监控。现在,他有大约二十秒的时间可以利用。

陆航迅速摸到8号台,抓起通话器,尽力压低声又用温和的口吻说:

“您好……我不知道您是谁,但请您务必相信,我是这里唯一对您没有恶意的人……我知道,您现在处境痛苦,但请您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然后,希望呢?

必须得给8号一个希望!

他快速地说:“等到白司令他们来,会有野星的人来救你们……如果听到的话,请回复,哪怕咳嗽一声也可以,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你们。”

还剩下十二秒。

十二,十一,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没有声音。

陆航猛然想到,会不会刚才结束电击时8号就已经被带走了,现在对面只是空房间,不会吧……

十,九,八……

不行,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太久的话队长那边会怀疑的,而且监控中断太久他也不好事后作伪。

要不,先走?

七……“咳”

扬声器忽然微弱地震动了下,陆航迈出去的一只脚刹那间收回来。他几乎是扑到了通话器前,声音带了点喘,“您好?”

对面似乎从这句尊称里,体会到一丁点久违的平等,慢慢复苏过来。8号满是疲倦,小心又冒险地抖着声线问: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

“你认识我?”

“不认识。”陆航没有欺骗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呼吸一窒,开始没由来地变得紧张。

陆航马上联想到,会不会这群人之前也伪装成“好人”,通过通话器做过类似的事。让8号以为有人来救自己,最后再打破他的一切幻想,拿他取乐。

陆航得给出一个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理由,来取得对方的信任。

漆黑的台子上,胆小的蜘蛛从天花板悄悄爬下来,长手长脚地想去吃嗡嗡被通话器热量吸引的蚊子。

陆航:“大小是条生命,我不愿意看到你死在我的面前。”

最简单,最直接的答案,却直通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