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他们在偷换概念。”蓝健皱眉。
“偷换概念也是为了便于接受。就像球形花束可比脑袋怪物好听多了。”木栗道,“都是企业和教团的洗脑,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留下来,为他们干活。”
蓝健后背渗出冷汗。明明眼前的场景没有什么可怖的,但其中渗透的某种暗示,就是让他产生一种精神上的毛骨悚然。
可能是集体顺从,可能是对全知全能的科学的狂热崇拜。人们跪拜时展开又伏地的手臂,犹如波浪扭曲的混沌之海,勾起了某些潜意识里的恐惧。
他隐约回想起小时候外婆的呢喃,她说,“人类就快要解脱了,我们的日子就要来了……”
解脱,解脱去哪儿?她的口吻,仿佛未来存在一个终极之地,在引导她前往。
汗透衣衫,蓝健慌乱地拽住裴拉,想寻得答案:“他们到底要干嘛?”
裴拉竖着握枪,关上盖板,眉眼微敛,“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嘛。我只听一个队员说,他们最近得到了神谕,嘀嘀咕咕着什么‘干扰因子’。”
“那是什么?”蓝健费解。
裴拉看着他,“一个搅乱了世界原本秩序的人。他们要找到他,杀掉他。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拨乱反正。‘假如时间是个时钟,那么我们要把歪掉的指针拨回去’,这类扑朔迷离神神叨叨的话。”
没人能把这些话和现实对应,也搞不清他们在说谁。
干扰因子。
回站点的路上,蓝健苦思冥想,“你们说,这个,到底指的是谁?”
?
“白翎。”
他站在整面落地玻璃前,身材挺拔削薄,随着声音侧转灰眸。在他身后,一轮上弦月悬挂空中,苍白而明亮,尖锐得像割喉的死神镰刀。
霍鸢对上那目光,莫名心惊了下,那眼神渗出的极端麻木与冷漠,让人觉得陌生。
但白翎回头扫了一眼,定格到他脸上时,目光便瞬间和缓了。
“要喝牛奶吗,刚送来的,很新鲜。”白翎举了下虚握的玻璃瓶。
“不用了,谢谢……”霍鸢有点紧张。
白翎笑了下,边往沙发走,边随意道,“刚才在想些过去的事,想得太出神了,都没听到你进来。”
霍鸢跟着坐下,猜想他应该是在想以前在军队受到霸凌的事,便知趣地抹开不提,直接说明来意:
“本来想发个消息,但想想还是当面来跟你商量比较好。”
能让霍鸢这个国防部长深夜跑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事件。
霍鸢道:“可能已经有人向你汇报了,凯德下令更新全国的防御系统,包括终端和光脑自带的系统。现在命令已落实,相信过不久,他们就会在首都星挨家挨户抓人,。”
白翎知道他在想什么,点点头,“这件事我了解。我知道你担心首都提供消息的线人和成员会暴露身份。”
前世,一直隐藏在军部为革命军提供消息的陆航,就是因为一次未及预料的系统大更新,被迫暴露身份,关进了集中营。
现在陆航已经提前被救出,性命无忧。但剩下大批已经加入地下革命反抗组织的成员,仍处在悬而未决的危险中。
他们绝不能对这些冒险为他们传递消息的人,不管不顾。
否则,这件事将无限滑向前世的结局――大批有识之士被冠上间谍罪,抓捕入狱。接着凯德下令,在中央广场上吊死他们,以威慑民众。
而白翎绝不会让那次震惊星际的“血洗广场”事件再度重演。
“救人是最要紧的,不管用什么资源做交换做代价,一定要把他们提前转移,送到安全的地方。”白翎对霍鸢说。
听他如此果断,霍鸢隐约松了一口气。
比较从战略上来看,首都星防守最为严密,不像其他星球那么好介入。如果要一次性转移那么多人,必定要花费大量资金私下斡旋,比如,找当地的帮派协商,悄无声息且不惹人注意地把人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