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格外平静,让我辨不出虚实。
我捡起地上的锁链,缓缓走向他。
绑住他之后,我会立刻杀了他。
只要能绑住他。
然而我刚触碰到时遇的手腕,便被他猛地攥入怀中,他用瘦长的胳膊牢牢箍住我,原本在我手里的锁链,反被他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邻居小姐,你好伤我的心啊。”时遇语气落寞,“你的眼神,表情,甚至呼吸,无不在暴露对我的杀意,连稍微掩藏一下都不肯吗?”
脖子上的锁链越收越紧。
我奋力挣扎:“谁让你杀了宋珸!?时遇,我不会原谅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时遇似乎有些困惑:“我杀掉方谏的时候,你明明没这么生气的。”
“宋珸不一样,他不一样。”我的呼吸渐渐微弱,“我爱他。我爱宋珸。”
“可他已经死了。”时遇低头亲吻我脖子上的锁链,“不如,试试爱一下我?”
“好啊,杀了你之后,我会试着去爱你。”我咬牙。
“你保证?”时遇附在我耳边,如情人般温柔低语。
“我保证。”我说。
这种时候还敢信我的人,一定是傻子。
而时遇这个傻子,竟然真的缓缓松开我,任由我抄起斧头砍向他。
第一斧,砍断他半条腿。
第二斧,直冲他的心脏。
第三斧,削下他半块脑袋。
原来人在只剩下半块脑袋时,还能喘气和挣扎。
“爱你?”我凑到时遇耳边,一字一顿,“爱你妈去吧。”
可他却在冲我笑。
无比丑陋的笑容。
猛然间,我吐出一口血。
我低下头,掀起胸前被血浸透的衣服,发现自己肚子上不知何时被划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口子,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渗着血,因为刚才动作太大,甚至有一块肠子都被震得脱落了出来。
此情此景,血腥又滑稽。
刚才他亲吻我脖子上的锁链时,悄无声息地,顺手捅破了我的肚皮。
而我沉浸在憎恨和杀意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
就连此时此刻,我也一点都不觉得痛。
在亲眼目睹宋珸的死亡后,便没有任何事能让我痛了。
我冷静地将肠子塞回肚子里,本想砍断时遇的脖子,却再也举不起斧头,两腿一软,直直栽倒在时遇身上。
时遇竟然还没咽气,注视着不远处洒落在地的糯米丸子,喉咙发出模糊的声音:“那是买给我的,对吗?”
内脏被剧烈撕扯着,我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我真傻。”我说。
“什么?”时遇愣了愣。
“我竟然,会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腥味在口腔蔓延,我自嘲地笑起来。
时遇瞳孔猛地放大,明明自己只剩了半个脑袋,却手忙脚乱地捂住我的肚子,似乎想帮我止住汹涌流出的血,一副后悔捅了我的样子。
“是真心的。”
每吐出一个字都在剥夺他的呼吸,可他依然着急而又执拗地强调着:“真的,是真心的。”
真他妈恶心。
我一脚踹开时遇,然后挪动着身体,一点一点爬向宋珸。
捡起断指,捡起断掌,捡起胳膊,捡起眼球,一一抱在怀里。
血流尽了也好,肠子掉出来也罢,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爬向宋珸。
我终于想起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那时,同桌总爱打趣我:“你小叔长得那么帅,怎么一直不交女朋友啊?”
我不以为然:“人又不是生来非要谈恋爱的。”
同桌追问:“他该不会还是处男吧?都二十五岁高龄了诶。”
我瞪过去:“别胡说。”
同桌玩笑道:“要不然你回家找机会让他帮忙解一下你的内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