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唇浅笑:“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珍惜,也要感谢先祖,我们能生而为人,这一世来之不易。”
猩红的血水发着冲天恶臭,再狰狞的尸体到了这里都会停止腐烂,被泡的发胀的血肉永远保持现状,所有的一切皆宛若遭了天地神明的唾弃和遗忘。
之后的几日,大雨未曾歇过,我在这里住了下来,每日所见只有齐大娘和秋草。
秋草是齐大娘的侄女,手劲很大,干活很勤,很喜欢和我坐在一起,却常问些让我疑惑发懵的问题,当我苦思后回答她,她会捧着肚子咯咯直笑。有次被齐大娘路过遇见,齐大娘怒斥她:“又在作弄阳儿了,仔细这雷公劈了你。”
秋草笑吟吟的擦着眼泪:“哪有诅咒自己亲侄女的,只是这傻子太好玩了,哈哈哈!”
这时还不能理解傻子是什么,但即便知道她在嘲笑我,我也无法做到彻底不理她。
我一直在等天晴后离开,齐大娘问我要去哪儿,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她问我为什么要走,我自己也说不出,只觉得有一件很紧要的事情在等我,比我的生命都重要。
可惜这雨却一直不停。
每日齐大娘和秋草都要撑着伞将雨水一桶一桶的往凹地里泼,我因怕水怕冷,从不敢出去,齐大娘待我再好也不由有些不满。我便想在其他事情上好好表现,可是任何跟水有关的活儿,比如洗菜洗碗刷粪桶,我都做不了,就连洗脸漱牙的水都要微微烧开,她们明面上没有说我的不是,但眼神已经让我抬起不起头了。
我的记忆像水滴一样慢慢汇积,虽不能想起很多事,但一些简单的人情世故我渐渐明了。
她们捡我回来时穿得那套旧布衣一看便不是什么大家门户出来的女儿,更别提我的容貌,我照了眼镜子便再不愿看,整个人瘦骨如柴,像具骨架,脸色苍白无血,眉毛几乎脱光,用秋草的话说,像只拖了毛的癞痢狗。
我不敢说出自己被压在湖底过,但无论如何,我这样的一个女人,身世无外乎就是家世贫贱的孤女,有可能是与家人赶路时遇上了强盗劫匪,也有可能是天岁上的妖魔鬼怪让我遭了难。
总之我不是大富大贵的命,却生得一副体弱多娇的身子,这样的人若是让我遇上我也会讨厌,可是我毫无办法。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我做什么都笨,女工刺绣,炒饭切菜,除了烧开水和端热汤,几乎帮不上什么忙,因身体虚弱,我连扫地都是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