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棠惊得连退数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屏风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疯子竟真的要跪?

她不过是信口胡诌,本就是想逼退顾知行的。

可他若是真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跪了,那她明日恐怕就得人头落地了!

“世子不可!”

沈太师的惊呼声与沈淮序的动作几乎同时爆发。

沈今棠只觉眼前白影一闪,沈淮序已箭步上前,稳稳托住了顾知行的手肘。

那只即将触地的膝盖悬在离地面三寸之处,顾知行的玄色锦袍下摆铺开,如同垂死的鸦羽,带着几分凄凉的美感。

“世子折煞我们了。”

沈太师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衣袍下的双腿肉眼可见地发颤,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和急切,“君臣有别,这跪拜之礼万万使不得。”

这要是传扬出去,长公主和陛下怕是第一个就不答应。

到那时候,他这官位可就真的做到头了。

想到这里,沈太师回头狠狠瞪了沈今棠一眼,眼神里满是怒气和责备。

顾知行就着沈淮序搀扶的力道缓缓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故意转头看向沈今棠,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假的遗憾:“可夫子方才明明说……”

“玩笑之言岂能当真!”

沈淮序突然提高声调,温润如玉的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他松开顾知行的手腕,转身看向沈今棠,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棠儿,还不快向世子赔罪?”

沈今棠被气得心肝都在疼,桃花眼里漾起生理性的水光。

那颗朱砂痣在她苍白的脸上愈发鲜艳,仿佛要滴出血来。

她看着沈太师和沈淮序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忽然一片清明,瞬间明白了顾知行的毒计这纨绔早就算准了沈家不敢受他的跪拜,他这是故意将计就计,逼得沈家不得不低头。

“是臣女僭越了。”沈今棠咬着牙,微微屈身行礼,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恨意,“世子身份贵重……”

“本世子不在乎这些虚礼。”顾知行上前一步,动作快得让沈今棠根本来不及闪躲。

他忽然用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冰凉的扇骨贴着那颗朱砂痣,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只要沈小姐答应过府执教,莫说三跪九叩……”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笑,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就是给你画眉点唇也使得。”

“你!”沈今棠又气又羞,脸颊瞬间涨红,可在众人面前,她对顾知行这个无赖毫无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随后微微抬头,开口说道:“世子盛情难却,只是臣女才疏学浅……”

“棠儿!”沈太师突然厉声打断,官袍袖口因急促的动作带起一阵风,语气里满是责备,“世子纡尊降贵,你岂可再三推辞?”

他转向顾知行时,又立刻堆起笑容,眼角的皱纹里夹着冷汗:“棠儿被下官娇纵惯了,还望世子海涵。”

他微微一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拜师一事不必操办,世子若是求教,尽管来寒舍便是。”

沈今棠皱了皱眉,看向沈太师的眼底满是厌恶。

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卖女求荣啊!

沈今棠猛地抬头,桃花眼里碎冰浮动:“我……”

“住口。”沈太师低声吼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怒和警告,“这里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沈今棠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满室的珠光宝气忽然扭曲成刺目的光斑。

沈太师想要处理掉她,顾知行想要羞辱她,都不想让她好过。

好啊,那就看谁玩得过谁!

沈今棠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虚伪笑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眼角的红痣随着笑意微微颤动,仿佛一滴落在雪地上的血珠,格外醒目:“若只靠学生自觉,那世子的学业怕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