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哄人。
向来只有她来哄他。
林莺娘悻悻转回身来,满腹怨言都在脸上,只不敢发作,心里暗暗腹诽,将谢家祖宗上下十八代骂了个遍。
自然也连带着谢子慎。
他似有所感,没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
好在霍子毅隔得远,看着他的瘦弱身子直皱眉,带着些嫌弃,“你说你怎么去了趟江州瘦成这个鬼样子,跟风吹了一阵就能倒了一样。”
谢子慎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衫,垂下眸去,自嘲苦笑道:“哪里能跟子毅兄比得?我久病初愈,今日多谢子毅兄惦记,过来看我。”
“别谢我……”
霍子毅心直口快摆摆手,“我也不是刻意过来瞧你。”
他一日到晚花天酒地,多的是应酬,哪里有空过来瞧谢子慎。
再说他与谢子慎关系也并不是太好,虽说是同过窗,可谢子慎向来性情懦弱,霍子毅又是个最爽快不过的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说起来也不过点头之交的关系。
但是庆王却屡次掺和他们,极是乐见他与谢子慎交好。
“你父王我同他父亲从前是过命的交情,就连你俩名字都是一块儿起的,一个子毅,一个子慎,瞧着就是兄弟。”
兄弟之间自是该相互照应。
这不是,此番谢子慎重病,庆王便总让霍子毅来瞧他。
霍子毅口头应得极好,转头就抛在脑后。
好在这次是叫庆王禁了足跪祠堂,霍子毅总得想法子出来,可巧给他送果腹点心的十八提醒他,“世子爷,咱们可以去探望定远侯府的三公子,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第95章 那谢昀便是最最虚伪的伪君子
说的正是呢!
霍子毅这不就眼巴巴来看谢子慎了。
但他对庆王话里的“兄弟”二字颇有微词,“名字相近就是兄弟了?这世上之人那么多,与我名字相近的没有一万,也有数千,难不成他们个个是我兄弟?”
当然这话不能和谢子慎讲。
他本就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瘦弱模样,若是叫他这话再一激,一口气没上上来可怎么好。
那他父王可得将他抽皮剥骨。
是以霍子毅只是摇头晃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谢子慎道:“你说你,这个名儿就没取好。子慎子慎,做事可不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嘛!要不你改个名?说不定就换了运势了。”
霍子毅一贯是这样不着调的性子,谢子慎只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与他计较。
“子毅兄说笑了,名字乃是父母所起,是想着我为人处事谨言慎行,多思虑一二,将来好有一番大作为,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讲到这里,他又落寞垂下眼去,“只是子慎无用,资质平平,毫无建树,辜负了父母对我的期许。”
霍子毅最讨厌他这副模样了。
好在庆王不在这里没瞧见,不然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看看子慎,多会体谅父母苦心,再看看你自己,当真是个混账玩意儿。”
霍子毅不甚在意撇撇嘴。
他被骂得多了,光是脑中想想都能知道庆王怎样编排他的。
但在这定远侯府里,他最讨厌的还不是谢子慎。
是谢昀。
谢子慎只是模样乖巧,性格懂事,讨得长辈喜爱罢了。那谢昀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碾压了,模样长得周正好看倒也罢了,学问才名还样样出挑。
自小到大,他不知因着谢昀挨了多少骂,庆王那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自己的额头都险些要叫他戳烂了。
好在后头庆王是自个儿想开了。
这谢家里是祖坟里烧了高香才出了这么一个谢昀,他庆王府里很显然是造了孽,这才出了个混世魔王霍子毅。
但很显然,霍子毅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他只觉得这定远侯府一家子都虚伪至极,那谢昀便是最最虚伪的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