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如此。”蔡吉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就讨伐公孙父子一事向蹋顿继续询问下去。
诚然蹋顿所提供的讯息少得可怜,整个场会盟之宴还是在热情友善的气氛中由晌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当一干人等带着满身酒气走出会盟大帐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白絮一般的雪花。蔡吉伸手接住一枚飘忽而下的雪花,那透彻心扉的冰凉感觉刹时驱散了醺醺酒意。但见她整了整身上的裘皮沉声说道,“孤明日午时誓师出兵。”
蹋顿听罢蔡吉所言赶紧躬身回应,“齐侯放心,蹋顿明日定率部准时赴约。”
得到蹋顿许诺的蔡吉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翻身上马回头朝蹋顿抱拳一笑道,“善,孤便在明日午时恭候大人大驾。”
望着蔡吉的身影没入风雪之中愈行愈远,蹋顿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仿佛前一刻送走的并非盟友而是某个极为棘手的对头。与此同时蹋顿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大人未诛蔡安贞。”
“蔡安贞有赵子龙相伴!”蹋顿双手握拳自齿间勉强挤出了一句话儿,语气即无奈又充满了不甘。
“区区一介赵子龙便让大人如此投鼠忌器?”黑暗中的身影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调笑。
被挑动神经的蹋顿当即扭过头抬手指着齐军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道,“蔡吉就在眼前,郭军师大可让贵主派兵追击,何须在此叨唠蹋顿!”
没错,此刻站在蹋顿身后的男子正是公孙康新拜的军师郭图,郭公则。显然这位曾经名满河朔的名士非但没有被蹋顿砍去脑袋,反倒是成功策反了蹋顿与蔡吉为敌。只可惜蹋顿并没有按原定计划在会盟之宴上诛杀蔡吉,这才惹得郭图一通嘲讽。
其实蹋顿本人这会儿的心情也是苦闷异常。话说他一开始确实是在会盟大帐外埋伏下了刀斧手,只等蔡吉一入席便发出信号将其乱刀砍死。可谁曾想蔡吉竟带了赫赫有名的常山赵子龙一同赴宴,让原本正磨刀霍霍的蹋顿等人顿时泄了大半气焰。之后蹋顿本想借助献礼仪式诱使蔡吉做出无礼之举,从而让他可以鼓动一些不知情的乌桓头人一起反蔡。哪知蔡吉的胆气远超蹋顿想像,其得体的举止更是博得了其它乌桓头人的一致好感,令蹋顿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刻面对蹋顿恼羞成怒的质疑郭图手捻长须傲然冷笑,“老夫所图之物又岂止蔡吉一条性命!”
狂风裹挟着雪花遮蔽了天与地之间的距离,混沌的夜色中一队兵马劈开漫天飞雪朝着北方疾驰而行。林飞一马当先奔驰在队伍的最前端,诚然风雪早已在他的眉须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可林飞这会儿的心情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异常。话说身为锦西县令林飞本该对辽东的局势了如指掌才对,但如今的他非但没有察觉玄菟郡的异动,甚至还在公孙康南侵的档口离开了锦西。当然锦西城内有八千守军三门火炮坐镇实力不容小觑。可这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此番锦西没能挡住公孙度的大军或是损失惨重,那林飞可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且就在林飞心急如焚之际,忽听身旁的小校激动地大喊道,“邑宰!前方有光!”林飞闻声赶紧抬头探望,就见前方密集的雪幕后头点点火光若隐若现。林飞记得火光显现之处正是锦西城所在的方向。然而他却不能就此判断这火光究竟是来自锦西城头还是城外围城的敌军。思虑至此林飞当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并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情况。
事实证明林飞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雪夜下的锦西城就像一座灰色的小丘孤零零地伫立在白茫茫的雪原之上。四周莫说是敌军了,就连鬼影也不曾瞧见一个。倒是锦西城头全副武装的守军,以及城门前的一道道鹿角拒马昭示着此地正处于备战之中。
“难道公孙康的大军尚未兵临城下?”抱着这一疑问林飞与阎柔、难楼、乌延等人一同领兵火速进入了锦西城内。
另一头锦西守军眼见自家县令带着援军连夜驰援而来也是士气大振。就见身为守将的唐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城楼向尚未下马的林飞抱拳道,“林邑宰,您可算归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