剂量不大,他还能站在这儿,不至于立刻失去意识。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慢慢平静下来,摘下了面具,直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那张不再是孩童的脸。眉目冷锐,目光坚定,像一块无懈可击的坚冰。但约书亚知道,他不是钻石,并不是毫无破绽。洛伦佐就是他脆弱的根源,软弱的死穴。他曾发誓,要将他从心里连根挖除掉。
三年了,他把有关他的记忆封在脑子里,甚至采取过厌恶疗法,只要情不自禁回想起洛伦佐,因此产生悲伤或者情欲,他就像个犯戒的苦行僧一样狠狠地抽自己几鞭子,有时则让力气大的阿尔瑟来。
这方法卓有成效。
当曾经甜美的某些片段总伴随着鞭笞的剧痛,他就学会了如何忘记。
渐渐的,那个曾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呼吸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他留下来的烙印,也在他的灵魂里被一点点的抹去了。
可是为什么,他这颗心,还会因为见到他而有一丝慌乱呢?
随着年龄增长而愈发强烈的自尊铸成了不可逾越的心墙,约书亚无法容忍这一丝破绽,他清楚,这足以成为击垮他的致命弱点。他一点……一点也不想变回原来的处境,落到洛伦佐的手掌心里。
他很享受现在的状态,权势在握,呼风唤雨,他野心勃勃,只想展翅高飞。远胜从前的心理素质使年轻的幽灵党首领很快地沉着下来。
那个人突然出现是打算干什么?
他不知道。但无论怎么样,他不会逃避,也不会坐以待毙。
约书亚咬了咬牙,迅速脱去了衬衫,解下皮带卷在手臂上,扬手挥起,啪地甩到背上。一下接着一下,一次比一次更用力。于是,在他那优美白皙、布满鞭痕的脊背上,又添了数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
等到背后再次伤痕累累,他才重新穿上了衬衫,将纽扣一个不落的扣紧了,细致地打上了领带,犹如一位严格禁欲的僧侣。
Chapter 64
当约书亚走到盥洗室门前时,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一个服务生的声音。
约书亚拉开了门,朝台球区的方向走去,洛伦佐一边打球,一边时不时与汤姆逊交谈两句,但视线从他出现开始,就飘到了他的身上。
“老天,您是说您的货被打劫了!这是真的吗?”
当约书亚以平稳的步伐朝他们走去时,忽然听见汤姆逊这样诧异地说道,他的某根神经像只蚱蜢般突地一跳。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玩笑。我像是一个很具有幽默感的人吗?”洛伦佐轻笑了一声,口吻漫不经心的,但眼神却颇为不善。
“是运来大西洋城的途中?”汤姆逊变了变脸色,扫了一眼他的新朋友,拍了一下怀里妓女的屁股,把她推了起来。
约书亚定立在那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他继父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但洛伦佐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故弄玄虚的笑了一下,又伏下身打进了一个球。他的船也被打劫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巧合?难道好死不死是自己劫的?不,不……近段时间自己明明只打劫过路易斯的船,他守在纽约港的眼线明明向他汇报过,是路易斯亲自押送货物上的船,怎么这船货会变了一个老板呢?
又或者是前早的事?这实在太离谱了。
但是,洛伦佐这句话当着他的面说明显就是在暗示他知道他劫了一船货的事,约书亚忐忑地推测着。
如果这船货不是他的,他的继父又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