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盯着那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然后,他不听使唤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托马斯的眼前一闪,就看见青年的身影像一道穿林的飓风,跃过几张桌子,朝那举起椅子的袭击者冲去,从最接近他的那张桌子上一跃而下,眨眼间,那肥硕的男人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约书亚面无表情地跳下桌子,朝地上不省人事的金发男人走去。

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也确定了。是他。

尽管男人的头发剃得很短,穿着囚衣,脸上包着绷带,半死不活地躺在血污里,毫无平日那种优雅的风姿,他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约书亚屏住呼吸,半蹲下来,松开攥成拳头的手,拍了拍他的脸。

四周响起了狱警们吆喝着赶过来的动静。

约书亚犹豫了一秒,揪着领口,猛咳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

“托马斯?这里发生了什么?”一个狱警走到一片狼籍的饭堂中心,向这里管事的老大发问。

托马斯从惊愕中回过神,耸了耸肩:“一点儿冲突,这不是很明显吗?有个家伙想教训一下新人,结果过了火。”

狱警用电棍戳了戳约书亚的背:“这里怎么还有两个人?”

“哈,这个家伙是帮他的……我想大概是肺病发作,所以晕倒了。”

……

当天午夜,医务室。

听见脚步声远去,约书亚一骨碌从医务室的病床上爬了起来。

他拔掉手腕上的针管,掀开帘子的一角,借着幽暗的月光,他看见旁边的病床上躺着那个人,他换上了干净的囚服,脸上包着比原来更多的绷带,安安静静的,简直跟死了一样。

Chapter 76

约书亚放轻脚步,走向病床。男人一动不动,似乎并没察觉到有人到来。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对方挨揍,他绝不相信他是真的昏迷。

但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即然可以在浴室里袭杀那么多人,又怎么会在面对一个人时毫无还手之力?难道是被暗算了……

他在上方打量了男人一番,他的胸膛上布满了搏斗的痕迹,有几道被锐器划出来的,类似猫科动物的爪印约书亚盯着那里看了几秒,就有了判断。那是他自己用钉子留下的。没错,果然是他。

注意到绷带缠住了洛伦佐的左眼,他才想起对方那只眼看不清东西,把手伸向对方脸上的绷带,试图揭开其中一条,看看他的脸怎么了。

但他的手即刻被握住了。

是装的,该死!他就知道是装的!这狡猾的家伙!

约书亚正要狠狠地抽回胳膊,却听见一声压抑的呻吟。抓着他的苍白如死者的手颤抖着,手背延至小臂淡蓝的血管根根毕现,那绷带间露出的一只蓝眼睛半眯着,透着痛苦的神色,像一条垂死的鳄鱼。

“医生……好痛。”

洛伦佐在黑暗中盯着面前的青年,一把把他拽到跟前来。背脊的疼痛在他可忍受的限度内,但他表演得不遗余力,整个人抽搐着一下子滚下病床去。约书亚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扶住了。

男人的身体很沉,就像散架了一样无力的倒在怀里,把约书亚压得几乎站不起身。他近距离地看着怀里男人惨不忍睹的模样,一时有点恍惚,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他印象里的洛伦佐·兰·美第奇,他的继父。

他的继父从来不是一个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的人。

他一直很优雅,很有风度,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无可挑剔,一丝不苟。

约书亚扯回自己的视线,靠着墙壁支撑双腿,他终究不再是个娇小的小孩,不至于完全无法承受对方的体重,最终站起身来。因为用力过猛,宽大的囚服的扣子都崩开了几颗,露出一隅光洁的胸口。

他搂住洛伦佐的腰,试图把他往床上抱,但病床被他一撞就移了位,洛伦佐差点摔到地上,还好被他眼疾手快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