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宜吓了一跳,忙握住她的手:“你这是病了?”
陈才人被她一握,眼?泪瞬间下来了。
她难堪地用袖子遮了遮脸,眼?泪止都止不住。
“娘娘,妾对不起娘娘。”
这句话带着泪意,听得人心里发酸。
从入宫开始,陈才人就是最沉默的那一个,她不太受宠,却也没有彻底失宠,一月里能见皇帝一回,好歹不叫人忘了她。
她温柔和气,看起来有些怯弱,却到底没有坏心思。
沈初宜看到她这一眼?,便彻底肯定陈才人一定是无辜的。
那一杯酒肯定是意外。
因为?陈才人的眼?睛里,没有害怕,没有担忧,只有浓浓的愧疚。
差点害死两个人的愧疚。
沈初宜也感受过失去朋友的滋味,对于红豆和路淼的死,她至今都不太能释怀。
她的确洒脱,也的确坚强,可那到底是两条鲜活的生命,生命之火熄灭了,就再也亮不起来。
此?刻的陈才人亦是如此?。
她会如此?,就是因为?心里实在愧疚,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谁想害死另一个人。
尤其沈初宜还有孕在身,若是她当时没有逃离,那就是一尸两命。
这良心债背在身上,一辈子也摘不下去。
沈初宜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用帕子帮她擦脸上的泪。
“你闺名叫什么?”
沈初宜忽然问。
陈才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妾名叫青穹,苍穹的穹。”
沈初宜温柔笑笑:“好名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牵着陈才人的手,在椅子上落座。
她没有去坐主?位,反而坐在了陈才人的身边,亲自给她倒了一碗茶。
“这是杭川白茶,清热解渴,你品一品,看看是否喜欢。”
这应该也是今年的贡品。
陈才人宫里自然是没有的。
她被沈初宜引着坐下,又木讷地端起茶来,直到有些清苦的茶汤涌入喉咙,她才回过神来。
陈才人面上一红,有些急切:“娘娘,您不怪妾吗?”
沈初宜接过她手里的茶,又看了一眼?若雨,才重新看向陈才人。
“我为?何要?怪你?”
沈初宜眉目含笑,声音轻灵,她面容在秋日里几乎要?发光,让人挪不开视线。
即便是女子,陈才人也觉得沈初宜实在美丽如画。
说?不嫉妒是假的,可对于一贯沉默寡言的陈才人来说?,沈初宜的美丽动人,她的温柔雅致,陈才人更多的是羡慕,而非嫉妒。
她羡慕这样的人,却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陈才人抿了抿嘴,她低声道?:“那一日的一杯酒,差点害了娘娘和小?殿下,我真的很害怕。”
这半个月,她茶不思饭不想,回忆起那一日,心里就如同被火烧着。
她差点害死两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愧疚痛苦,夜不能寐。
沈初宜却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青穹,你父亲给你起这个名字,大约想让你如同青蓝苍穹那般,清透干净。”
她肯定地道?:“你已经?做到了。”
陈才人愣了一下:“娘娘。”
沈初宜眸色幽深,却有着让人心安的笃定。
“那一日的一杯酒,全是意外,你吃醉了,你的行为?不受你自己?控制,”沈初宜道?,“我去后殿更换礼服,同样也是意外。”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锁门和点火的人,她们的恶意,才害了那么多人命。”
“青穹,那不是你的错。”
听到沈初宜坚定的言语,陈才人抽了一下,瞬间泪如雨下。
这几天的憋闷和愧疚几乎要?把她吞没,此?时此?刻,她才终于觉得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