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哼。”周澜笑他,等他吃了一大半才说,下命令似的,“你明儿,后儿,后后儿,都得来给我劈柴,得把那两面墙都给我摞满。”

“行。”嚼着鸡肉,抬头的时候段行趁机又盯他一眼,把他耳朵上的绒毛看得仔细,“我吃了你的鸡,该你的。”

周澜不驳,另拿了个碗,从他锅里剩下的舀出一碗干净能吃的,“真能吃,饿死你活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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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段行一连给周澜劈了三天的柴,不止两面墙摞满了,剩下的灶屋还堆了好些。这三天,回回来前,他都喝一肚子凉水,怕在周澜面前露馋相。

周澜让他劈柴,没别的意思,就是罚他,鸡吃了,钱拿不出来,出点力总使得。半大小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最后一天,他特地让段行吃了饭走的,意思清楚,送走饿死鬼。

哪儿能想到,第四天,段行还会来。那天日头格外好,他堵着门不让段行进,“用不着你劈柴了。”

段行没应他,光瞧他了,眼睛跟牛犊子一模一样,怪可怜怪可怜的。周澜心想,昨儿那顿饭做坏了,倒让他惦记上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怕有人过,周澜瞪着他很没好气,“早饭吃了没?”

“没。”段行这会儿倒会说话了,“家里没做我的粥。”

“哼。”周澜想起什么,冷笑,“你那婶子,怪会打算盘的,怎么不去当个账房娘子。是不她知道你这几天天天来我这儿,我给你管饭,今儿又差你来的?”村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段行那会儿还白些,给他挤兑得脸颈通红,摆着手,“没、没。铁蛋这两天病了,她忙着管他,不知道这事儿。”铁蛋是他堂弟。

“那你是自个儿愿意来的?”周澜给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脸上要笑不笑的问,“你图什么呀?”

段行认得他这目光。他对付村里敲他门砸他窗的地痞子就这样,脸像是要笑,眼睛冷得很。

段家住村头,周澜住村尾。段行一路赶过来,走出的一身热还没下去,给他一问,兜头浇盆冷水似的,凉下来,也蔫儿下来,“我什么也不图。”说完就往回走,半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周澜先是楞楞,见他当真要走,走出门槛来叫住,“先说好,你爱干活干活,我可不管你的饭。”他在日头下边嚷,见段行听了还不停脚,只觉得日光晒得脸热,心里蹿起口气回院,门都没关。

自然,没片刻功夫,段行跟着进来了,把他没顾上关的门也给关上了。他见周澜坐在屋檐下喝粗茶,颊给日头晒得微红,以为是刚才跟自己说话时晒的,唇一弯刚要赔笑脸,周澜却瞪来,“原来没聋啊。”

“我,我……”段行这张笨嘴能放出啥好屁,张嘴结舌半天,挨人瞪,心里跟插进条荆条似的,搅得天翻地覆,血肉却一点没烂,反痒起来,把荆条裹融裹化了,整出个傻乐的脸来。

喝完了茶,周澜不愿看见他,进屋前吩咐,“甭劈柴,水缸空了。”

“诶。”人都进屋瞧不见了,段行还搁那儿傻乐。半个上午,他不光挑满了三个水缸,还把院左边出后门,不牢靠的篱笆修了修。

而周澜,说是不管他的饭,中午还是让他吃了走的。做的大馒头,发得又软又松,十个有七八进了段行肚子,最后一个还在嘴里的时候,他问周澜,“我明儿还能来不?”

周澜没给他啥好脸儿,“你爱来来,不爱来不来呗,我又不是你婶子,能管得着你?”

这是嫌他吃得多了,段行垂下眼,闷声,“哦。”第二天却照旧,没脸没皮的来给周澜干活。

这么着,周澜相当于找了个短工,还是最不招主家待见,饭量一人能顶两人的那挂。两人之间开始不一样,是有回周澜要上山采药,段行非得跟着去。

他也知道段行的心思,上山时直接点破,“你想我教你辨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