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雪双手挥动嘶吼着，那模样?好似在驱赶恶鬼，她手中佛珠在挥动中脱落掉地，刹那断裂滚落满地。

见到满地佛珠，她又大惊失色慌忙跪在蒲团上口?中仓皇念道。

“菩萨莫怪，菩萨莫怪，让那孽种扰您清静乃信女?之错，您若要怪就怪那孽种，将她打?下十八层地狱油煎火烧即是?，莫要怪罪我宋家。”

她一边念一边磕头，近乎疯癫。

宋云纾垂眸低声笑着，上前两步站在秦暮雪身侧，而后?仰起头眼尾发红冷冰冰的直视着荷花台上慈眉善目的菩萨。

“母亲修佛多年?，怎不知菩萨悲悯世?人，连十恶不赦的罪人都愿度化其?放下屠刀，又怎会怪罪我不清自来一时打?搅。”

秦暮雪目眦尽裂，恶狠狠的瞪着宋云纾，好似听到了?什么人神共愤的话，厌恶道：“孽种住嘴，我不是?你母亲。”

宋云纾盯着菩萨双目，声音冷得好似寒冰：“母亲诚心修佛，所求皆能灵验，女?儿此来是?要叫母亲还愿。”

秦暮雪闻言愣了?愣，下意识问道：“还什么愿？”

宋云纾缓缓垂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唇角笑意逐渐加深。

她浅浅一笑，语气温柔又残忍：“当然是?母亲当年?所求啊，您当年?不是?求菩萨让我这孽种此生此世?，无人爱亦无人怜么。”

秦暮雪一动不动跪在蒲团上，身边是?一圈散落滚动的佛珠，她死死盯着宋云纾，表情?似哭又似笑。

“你.....你竟听到了?。”

宋云纾笑意不减，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眼底投下浓重阴影，她俯下身素白的指尖捻起一粒佛珠把玩。

“当年?您意图将女?儿溺毙水中，幸得兄长及时出现从您手中救下女?儿，父亲说您得了?失心疯，兄长说您染了?重病神志不清。”

“女?儿病了?半月，心中甚是?惦念母亲病情?，一日夜里思念母亲辗转难眠，特意带上糕点前来探望母亲，却正?巧见到母亲在菩萨面前求愿。”

宋云纾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如死水一般平静，甚至还噙着丝丝笑意，她说完侧头看着呆住的秦暮雪，抬手轻轻松开指尖。

佛珠从她指尖落下，准确无误的落在秦暮雪掌心中，好似有?千斤般沉重。

秦暮雪面上血色尽褪，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那块糕点，竟是?你......”

虽然过去许久，秦暮雪却依旧记得，多年?前的某日清晨，碧落开门清扫落叶，却在门外发现了?被帕子包裹严实，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几块梨花糕。

外头下了?一夜的雨，那糕点却并?未沾湿分毫，只是?碎了?大半，像是?被人小心捂在怀里不小心压碎的。

碧落取回糕点，颇为欣喜的同她说，公子知晓她过往爱吃梨花糕，定是?夜里思念母亲偷偷送来的，当真?是?有?孝心的孩子。

秦暮雪那时也甚是?欣慰欢喜，虽?*? 然她已不爱吃糕点，虽然那些糕点被压碎了?，但她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吃完，心中对儿子万分愧疚疼爱。

未曾想，那竟是?宋云纾送来的。

宋云纾笑望着呆愣住的秦暮雪：“真?可惜啊，那糕点的确是?您心中的孽种送来孝敬母亲的，母亲吃下腹多年?，如今就是?想吐，怕是?也吐不出来了?。”

何其?可惜何其?可笑。

不过瞬间，宋云纾便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拂袖离去，来到院门前时她停下脚步，最后?回头看了?秦暮雪一眼。

那单薄的惹人怜惜的背影，好似一点没变，就如同当年?晚，年?幼的她踩着石块费力攀上院墙，隔着雨幕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的她尚且稚嫩懵懂，对生下她的母亲尚存一丝孺慕之情?。

哪怕母亲险些亲手杀了?她，她也自欺欺人信了?兄长的话，以为母亲当真?爱她，那般待她不过是?生了?病脑子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