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扑扑跳得厉害,“你们果真是想……”她看得明白,萧安澈和梁晔华是想以会稽做基业,以图扬州乃至整个天下。

看着萧安澈志在必得的笑容,她稍稍平复了心绪,“我先前倒不知道,萧将军竟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萧安澈口气平淡如水,这早就是他和梁晔华想过千百遍的事情了,“时是乱世,风起云涌,正是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我和伯成兄正当匡扶帝业,平复天下,方不负平生之志。”

“那就祝萧将军早日封得万户侯了。”江澄可偏着脑袋,戏谑地举杯相贺。

“你明知我所图的并非如此。”萧安澈目光灼灼,江澄可几乎不可见地微微点了点头,豪情和忧思一并涌上心头。

萧安澈忽的又轻叹一口气,“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正是因为我要随伯成兄出兵南下,一时顾不上家里,还得劳烦姑娘替我照看姨娘。”

“这算什么?”江澄可登时变了脸色,“你当你的大英雄,作何使唤起我来了。”

萧安澈眉头微蹙,细细思量也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周,惹了她不快,忙解释道:“自然不是使唤姑娘,只是希望姑娘作为友人暂且帮我一帮。”

猛然听到“友人”这样的说法,江澄可心中大乱,一面觉得亲近得有些羞涩,一面又觉得有些不大得体,不及细细思忖,便反驳道:“谁是你友人?”

萧安澈不觉一愣,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抹凄凄之色,声音冷了半分,一时间屋内的温度竟都跟着冷了不少,“好吧,姑娘如此自重,我……在下也不便坏了姑娘清誉。”说罢便欲拂袖而去。

“等一下!”江澄可猛地站起来,见萧安澈失落的模样,又想起前些日所谈甚是交心,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所说,“将军有志去成就霸业,我自然愿意替将军分担家事,只是……”江澄可心中胡乱想着,口不择言道,“只是此次只当我还将军救命之恩!”

萧安澈步伐一滞转身重重一拱手,脸上阴霾仍不曾散去,“是在下言语唐突了,家中之事,还要拜托姑娘了。”末了,苦笑道:“如此,姑娘可与在下互不相欠了?”

江澄可一听萧安澈这般说,一时手足无措,又怪自己方才言语过于生分,愣愣后退了一步,“我绝非此意,将军侠肝义胆,胸怀天下,我自敬服,只是友人之谊,我愧不敢当。”

萧安澈的神情由阴转晴,“姑娘谬赞了,我知姑娘自重,是我失言了。”

“那……预祝将军凯旋。”江澄可上前款款一礼,眼中已是清波涟涟,又柔声补充道:“你可要早日回来。”

“四个月。”萧安澈信誓旦旦,“不出四个月,我和伯成兄定攻下会稽,到时候接你和姨娘过去。”

江澄可点点头,心下却又想着那战场上那般刀剑无情,心头兀地一紧,捏紧手中的帕子,低声道:“此次你可是要亲自上战场?”

“那是自然。”萧安澈答得干脆。

“那你,那你要多多保重。”江澄可的头低低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嗯,姑娘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萧安澈的声音温润如玉,眸子里亦是闪过一丝不舍,“下邳不一定会一直安稳,你在家中也要保重,我会把岚月留下来照应你和姨娘。”

“啊,他是你的贴身小厮,你带去照顾你才是。”江澄可拒绝道。

“他不会武,去了反而危险。”萧安澈瞥了一眼立在门外的岚月,岚月耷拉着脑袋,脸上讪讪的。

三日之后,梁晔华集自己亲信人马八百余人,另有萧安澈私下募集壮士四百余人,趁着夜色暗中南下会稽。江澄可望着银甲白马的萧安澈消失在黑夜中,不知怎的,心下一酸,竟没忍住落下泪来。

“姑娘。”琼稚瞧她神色不对,走了上来遮住她的身形免得叫旁人看见。

“没事,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吧。”江澄可飞速擦干泪水,勉强笑笑,拉着琼稚回到屋中。岚月将门紧紧闩住,似乎将风雨和动荡都锁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