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道:“二十七支,差不多有二两白银呢。” 鸟鸣嘶耳,旷野的春风掀起陈均绎的衣摆不断翻飞,他迎风而立,神色难辨:“道长可知这一路的荒地,几年前还处处是村落?” 玄之道长一怔,不该先解释一下这次遇袭吗?为什么只有他们师徒遭遇到袭击吗! “陈大人要说什么?”玄之道长目视所及一片寂静,远处山坡上野草长至腰间,坟塚无人打理,哪有一点生命迹象。 “我们车队走了两日,沿途至少七、八个村落没了,大片土地沦为贫瘠的荒地。别说是村落,就说道长所在的灵州,人人炼丹追求白日飞升。长此以往,国势衰败,北方异族虎视眈眈,南方三十六寨鹰瞵鹗视,再过十年,焉有我大魏立足之地?”

玄之道长更加狐疑,陈大人这番话犯忌讳啊。

民不聊生?就说皇上不作为嘛,一心只想着自己飞升,荒废政务。民间人人炼丹的风气从上至下,还不是朝廷大力倡导进献仙丹有重奖嘛,乌烟瘴气,瞎搞一通。 但这些,跟他们遇袭有什么关系?

陈均绎调整身姿,收敛锋芒,毕恭毕敬给玄之道长鞠了一躬:“因为在下的……一些缘故,连累道长受惊了。” 俯下身的陈均绎,此刻心里百味俱全。 他一直在赌,赌对方再生气,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在孟姑娘说路途凶险那一刻,他莫名心虚。所以重新交待过谢五,仔细做好师徒三人的保护准备,多派了一倍的人手围住后面的马车。 如果这回玄之道长被杀,那日后谁被太子相邀,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陈均绎带齐人马出京,并不十分担心埋伏的杀手。 但对方猖狂到出动弩箭,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场刺杀是警告,对他的警告,对他表明立场支持太子的警告!不管他是谁,选择投向太子,就没有退路。不杀了别人,别人就杀了你。 陈均绎之所以没有告知玄之道长进京后面对的险恶局势,一是质疑他们师徒的本事。二来,也担心他们胡思乱想生出变故,中途逃走。不如等进了京,再徐徐图之。 可眼下,师徒三人自保的能力大大出乎意料,倒是共谋合力的好帮手。 陈均绎直起身,忍下心底的五味杂陈,斟酌道:“实不相瞒,钦天监如今是章天师的一言堂,京城里的大小道士几乎全部附庸章天师,他建立的烧山观一家独大,可修炼的全是歪门邪道。借着这回修建神宫之际,太子命下官选拔一些正义之人,为的是减少劳民伤财,正本清源。” 他说的明了,怕吓退玄之道长。说的含糊,又怕没起到什么作用。言下之意,找他们师徒进京是为了跟钦天监跟章天师打擂台。 “章益阳那个……” 玄之道长在听到章监正升至章天师时,眉头明显皱起,强忍着咬住了即将脱口的“骗子”二字,眼神不屑地瞥向一旁。 他年轻时任职过钦天监,与监正章益阳时常爆出冲突。章监正手段非常,对道不同的道友陷害、诽谤、挖坑毫无底线。玄之道长不愿同流合污,斗又斗不过,逼不得已辞去职务。 陈均绎看着愤愤不平的玄之道长,心中更加确定找对了人。 十安在灵州衙门通过测试后,谢五便已经查到他的师父就是十几年前被打压离去的那批道士之一。那些人中有真本事的不少,关键还都是章天师的政敌。 “道长以前任职过钦天监?”陈均绎明知故问。 玄之道长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这件事没什么,他想隐瞒的也不是这件事。 眼下刺杀上弩箭,总透着蹊跷,至于蹊跷在哪儿,他一时还没想明白。陈大人替太子当说客,是把他们师徒当盟友还是炮灰? 玄之道长下意识望了一眼小九的方向,告诉自己一定要特别谨慎,不能有半点大意。 “进京后道长师徒的安危,在下会尽力防护周全。” 陈均绎这话并非托大,强弓硬箭若出现在京城,那是试图谋反,即便是对家,也不会蠢到在京城里使用弓箭,引起皇帝忌惮。 只要不出动弩箭,近身防卫就好办多了。 日光照在身上,光亮很盛,玄之道长逆着光端详起陈均绎来。 此子身形挺拔,容貌上极其俊俏,刚才一番截杀,证明内里也不比皮囊逊色。只是清隽的面相上自带一股傲然之气,自尊心极强,很难遮掩。不知这份傲气是自负还是自卑所致。 有些事情得跟小九商量一下。 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