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的小孩时,谢允的心中,竟前所未有地生出了恻隐之心。

他将人抱回了聆月阁内,又燃了安神用的香,这才重新下山。

等山下事情办完,回到阁内,那小孩已清醒过来,双眼中充满了警惕,看着他,如同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兽。

谢允习过剑,学过术法,读过圣贤书,但对于如何和一个小孩相处,却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

他道:“我叫谢允,是剑宗内的长老。”

那孩子听到这,立马翻身下榻,在他面前跪下:“求长老收我为徒,我知道自己天资顽劣,与他人相比有云泥之别,但杀父弑母之仇背负在身,不由我怯懦半分。还请长老垂怜,哪怕只是收我为扫地弟子……”

谢允懒得听完他的话,伸手,一把将小孩提起来,看着他脏兮兮的脸,淡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愣了一会儿,才道:“江赦。”

“什么舍,屋舍的舍?”

“十恶不赦的赦。”

谢允知道,这样满心仇恨,一心只想报仇的人,是不适合踏入修炼一道的。

可他看着江赦亮晶晶的眼睛,百年来冰封一般的内心深处竟有所触动,似乎某处裂开了一条缝隙,令一个陌生的灵魂,得以进入他的生活。

于是,谢允将这个十二岁的小少年收为亲传徒弟,留他在聆月阁内,亲自教养。

一开始,谢允对江赦,是分毫没有除了师徒之情外的想法的。江赦由他亲自抚养长大,读书习字,都由他一手教导。在他心里,已和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转眼时光匆匆,六年转眼即逝,江赦也已过了十八岁的生辰。

十八岁的江赦,已不见当年灰头土脸的样子。身材挺拔如竹,一副好皮囊,整日笑着,又不知从哪儿学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成日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块儿,喝酒打牌,无一不精。

谢允也实打实地体会了一把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其实说起来,江赦较其他长老座下的小徒弟,已经算是十分懂事了,从小到大遇见什么事情,都没让谢允操过心,偶尔贪玩一些,被罚两下,也会老老实实地把课业做完。

而现在,江赦成日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谢允有心想要发作他,奈何江赦无论是剑术还是课业,都按时完成,每每不合格,谢允要罚他,他也认罚,用双小狗眼可怜巴巴地冲着谢允求饶,谢允无可奈何,也只能原谅他。

不想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后面的小测还传出替考的事儿来。谢允当真是气得不行。他本就性子冷,发起怒来,连他师弟颂海阔都要退避三舍。

这日晚上,谢允将江赦喊来书房,本有心要发作他一番,却不想走进来一个喝的醉醺醺的江赦。

他皱起眉,满心怒火化为手上掐着的水诀,要将江赦从头到尾淋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