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宋珩唤她过去,将三个小碟子推到她跟前,无需他说什么,身后?有眼力?见的婢女已经端着铜盆上前伺候施晏微净手。
施晏微神色复杂地看向中间那?碟蟹肉,忽然萌生?出一个可笑的想法:宋珩对她或许不仅仅是心动那?样简单。
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施晏微最终将宋珩的行为归结于当他心情?不错时,偶尔也会为去讨好一下笼中的鸟雀。
在?施晏微的授意下,那?些?想要拜月却又碍于主子在?场的婢女们,一个接一个往香案前对着空中明月下拜祈愿。
施晏微从始至终没有跪在?地上祈愿过,倒叫宋珩感到奇怪,以往他中秋在?家时,宋清和都是要拜月的。
“音娘怎的不去拜月?”宋珩疑惑问。
施晏微敛目摇头,沉静答道?:“倘若拜月有用,这世上便不会有那?样多身似浮萍的可怜女郎了。”
“好好的中秋佳节,音娘怎的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宋珩说完,丝毫不避讳周遭侍奉的婢女媪妇,径直走到施晏微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中,仰望空中皎洁的明月。
今后?的每一个中秋,他都希望能有她在?身旁共赏。
他要与?她生?儿育女,在?月色和花荫下,看她和孩子们一齐开?怀大笑的模样。
彼时,施晏微能够想到的人里没有宋珩,她只?希望能够再在?梦中得见爸妈和陈让一回,哪怕只?有一面,哪怕连话也说上...
她真的太?想他们了,在?这个吃人的封建时代,根本没有人可以倾听她的心事,更没有人能够理解她的思想,她只?能日?复一日?地自我麻.痹和欺骗,怀揣着对锦官城的向往,努力?不让自己疯掉。
夜渐渐的深了,二人回到房中,洗漱一番,宋珩横抱着施晏微进去里间。
腰背触及柔软的锦被,上方传来宋珩喜怒不辩的声?音:“我曾答应过的带娘子同去太?原的事,恐要食言了。”
施晏微坐起身,看向他的眼神立时变得关切起来,因问道?:“晋王的意思,可是又不愿带我同去太?原了?”
宋珩去取她发髻上的钿头钗子和莲瓣金钿,放下一段青丝捻在?指尖细细把玩,微微折起眉心,“非是不想带你?去,凤翔恐要生?变,我需得留守洛阳,暂且走不开?。”
话音落下,屋中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事关凤翔百姓,这个节骨眼上,若要让他履行诺言,的确不妥当。
施晏微绞着手里的锦帕沉默了好半晌,面色从容地提议道?:“即便你?不能去,终究是二娘出阁的重要日?子,由我亲往告知二娘和太?夫人此事倒还好些?。何况晋王身负护佑北地之责,若凤翔真个生?变,想来晋王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我,我留在?此处,反倒叫你?为我悬心;再者,晋王本就要从太?原迎我入府,何方先行令人送我回太?原待嫁呢?”
其实无需她开?口,宋珩本就打算命人送她先去太?原的。
他虽决意定都洛阳,但在?洛阳的根基终究不及太?原稳固,何况有南魏对洛阳虎视眈眈,他亦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江晁那?老匹夫不会趁他离开?后?,不计后?果地进攻洛阳,自然无法安心将她一个人留在?洛阳城里。
宋珩有意向她讨些?甜头,面露难色,搂住她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放缓了语调,颇有几分委屈地问她:“好娘子,你?就这样想回太?原,不愿多在?洛阳呆着陪陪我? ”
施晏微不接茬,只?轻张唇瓣敷衍他道?:“将来我做了晋王的孺人,还愁我没有时间多多陪伴在?晋王的身侧吗?”
微凉的夜风吹得火苗四下窜动,床帐上的两道?剪影随之摇晃,施晏微捕捉着风的形状,透过轻薄的帐子看向那?道?光源处。
蜡油滴落至烛台上,化作片片灯花。
耳畔再次传来宋珩不舍的声?音,“只?音娘这一走,却不知几时才能再相见。”
施晏微正要安抚他,劝他安心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