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不停地收缩、放大,捂在脸上的手不停地颤抖,然后是肩膀,脊椎……他浑身都克制不住地颤抖,并且幅度越来越大。

浑浑噩噩之中,玄中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身旁的人仿佛在翻阅案宗或是卷轴。他没有开口说话,似是体贴地给予玄中接受现实的余地。两人便这般无言地静坐,那人翻阅书卷的声音没有听过,但每隔十数息才响起的一声纸张的脆响,却让凝固逼仄的空气越发沉入绝境。

不知过了多久,玄中停止了颤抖。他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正前方,这是一间笼罩在稀薄天光中的静室,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正对面的灰白墙面上挂着被装裱起来的“无极”二字,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最终,不堪忍受这种寂静、溃败下来的人是玄中,他嗓音嘶哑道,“为、为什么?”

“嗯?”那人温和地反问。

“为什么,明明、明明拂雪也违背了您的‘规矩’,不将道德伦理放在眼里。为什么您能袒护她,包容她,却不能容忍我们这些自私自利之人的存在呢?”

“玄中,我从来没有不允许自私自利之人存在。人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相对之理,正邪善恶,是非对错,一如阴阳两仪。”那人语气平和地述说着,“‘人’之一字,本就是相对的两笔互相支撑。有人为名而死,有人为利而死,有人为义而死,在我看来,这三者间并无不同。”

玄中呼吸逐渐粗重,他胸腔剧烈起伏,话语透着深深的崩溃以及压抑:“那为何,那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