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蚕点头,捧着碗,目光怅然。
沈兰宜咳了一声,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即使捧着碗,她看起来也像画里的美人一样,仿若西子捧心。
“可是根本没有这么个人,”方雪蚕的面上仿佛真?的有了西子的病容,声音也越来越细弱:“祖父他看重我,时常与我说正?事。肃王抓我确实不错,我知道的事情,其实比我父亲还?要多。”
“祖父对故太子忠心耿耿,如果真?有他的血脉留存于世,他一定会告诉我在哪儿,以待来日。”
“得位不正?……永宁王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由头?大楚兴陈胜王,谁都知道是假的,可谁举事都会扯这样的大旗。”
沈兰宜听?懂了她的惶惑。
方雪蚕以为?,不管有没有所谓遗腹子的存在,裴疏玉都会把他“找”出?来,真?假不论?。
待一朝天地翻覆,知晓这一切的人,自然会被灭口。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方雪蚕抬起微红的眼眸看向沈兰宜,道:“吃完这顿,你?别再与我熟稔了。那年,是三娘你?救了我,我不想到时还?牵连你?进来。”
沈兰宜问道:“你?都怀疑她会杀你?,为?何还?如此矜矜业业?”
方雪蚕抿了抿唇,道:“一码归一码。”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睫轻轻颤了一颤,“还?活着,总要活得体面一些。况且,这里很好,不是为?了哪个王公?贵族做事。”
沈兰宜踟蹰片刻,还?是道:“别担心,永宁王不会杀你?的。”
时机还?未成熟,裴疏玉当然不会把预谋告诉任何人,沈兰宜自然也无从知晓她真?正?的打算。
但她这不是替谁夸口承诺。
方雪蚕当然没信,她摇摇头,道:“不必安慰我。”
沈兰宜却正?色道:“我不是安慰你?。便是真?的如你?所想,到那时,我也能保你?。”
方雪蚕吃了一吓,道:“你?如何保我?”
沈兰宜玩笑似的说道:“就当我挟恩图报了。我早些时候,勉强算是救过永宁王一回。”
方雪蚕眼中的惊讶这才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怪不得,我原以为?你?们?……”
“以为?什么?”
方雪蚕闭上嘴摇头,而后才道:“是我小人之心了。抱歉。”
话说到这儿,望着沈兰宜澄澈的眼睛,方雪蚕还?是有话想问。
先前在王府,那永宁王也半开玩笑似的说,该谢的人姓沈。
说是她劝他任用?她,免她郁郁,免她不得施展。
她想问,为?什么她会如此救她。
从姑苏,到现?在。
见方雪蚕神色依然怔忪,沈兰宜试探性地道:“怎么了?”
方雪蚕深吸一口气,道:“没……没怎么。”
沈兰宜没刨根问底下去。
秋分过后,一场大考,终于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后来开了序幕。
大旱后的天空澄净如洗,一丝云的踪迹也无,蓝得让人发?慌。
城门外,逃难的难民蜂拥而至,他们?哭喊着聚集、尖叫着拍门。
“求求了,开开门吧,给条活路吧”
“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南下旱了三个月,突然又?发?洪水。没了……整个村子都没了……”
“我的儿……啊……蝻蝗密密麻麻,连人都吃……”
……
声音太大,半座府城的人都能听?见。
永宁王府内,亲兵禀报完情况后,灵韫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见上首的裴疏玉依旧不动如山,她一屁股又?坐回去了。
“父王,我们?现?在……”
裴疏玉睨她一眼,问:“想开城门?”
灵韫到底年纪还?轻,她咬着下唇,摇头道:“不能开。但是、但是或许该出?安置的法子……”
裴疏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