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办差大可骑马,却与他乘坐马车耽搁了一夜,绝不是为了迁就他,而是顺手拿他当幌子,以此遮掩自己的行踪。

裴溪亭心如明镜,说:“此二人,一是我的随从护卫,一是我的同僚,不必查了。”

游踪的令牌与寻常笼鹤卫不同,若是让人瞧见了,难免要走漏消息。

裴溪亭拿出公牒,说:“司里的明文印章,瞧瞧。”

两人哪敢对笼鹤司的人详细询问,看过公牒后就放了行。

裴溪亭点了其中一人到一旁,问:“今日为何严查进出?”

书吏并不知晓原因,请了州府主簿过来,因裴溪亭是笼鹤司的人,那主簿便没有隐瞒,说:“昨日城中商户白家的三姑娘被歹徒掳走,歹徒留下一封书信,说三日内见不到白家的传家宝,就要将白三姑娘凌辱至死,赤身挂上白家府门,让全城围观。白家人报了官,因此事涉及女儿家的清誉,衙门里并未明文宣告,只说是城中入了江洋大盗,请大家伙注意钱财,咱们也尽量搜捕。”

“这个白家可是丝绸商白家?”游踪突然问。

主簿点头,“正是。”

游踪对裴溪亭说:“白家曾经作出一幅丝绸画缋,为无上皇看中,赐名‘山河卷’,收入禁宫。白家的生意因此愈发红火,直至如今遍布大邺,是宁州富族。白家现任家主是文国公的泰山,据说身子不大好了。”

裴溪亭示意主簿不必相送,转身和游踪并行,“大人,那白家的传家宝是什么?”

雨淅淅沥沥,上岸的人皆神色匆匆地快步离去,街上人少,游踪随意抬手挡住从楼上飘下来的湿衣裳,递还给蹬蹬下楼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十五六岁,看了游踪一眼,脸颊顿时如粉皮儿桃子似的,羞怯地道了声谢。

裴溪亭走出几步,回头时还能瞧见姑娘痴痴目送的样子,便道:“哟。”

游踪不搭理裴溪亭的调侃,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也是一幅丝绸画缋,无上皇当年驾临宁州的时候曾办过一场赏鉴会,赐了‘绚丽夺目,难出其右’的评价。”

“既然办过赏鉴会,这幅画缋的内容就不是秘密,得无上皇赐字的东西,抢到手再拿去卖也没人敢收,反而要吃牢饭,图钱的可能性并不大。”裴溪亭说,“想得简单些,也有可能是歹徒爱那幅画缋爱得发了疯,不惜用这种极端的法子得罪白家和文国公府。”

游踪摩挲着伞柄,“歹徒想要的或许不是白家的传家宝,而是山河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