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朝中有人弹劾沈砚贪墨过砺,陛下已下旨将相府上下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眼里的光顿时消散,沈如嫣顺着宫墙缓缓滑落,像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
把册子交给萧云湛之后的数日,萧云湛都早出晚归,回来时面上也稍显疲态。
仅仅一本抄来的账簿其实不能作为弹劾丞相贪墨的证据,但萧云湛显然有手段去丞相府里取真正的账本。
后来京城的消息传到关外,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沈听云上街时隐隐约约听到百姓议论
“……丞相……落马……苍天有眼……”
快步回到府里,萧云湛竟破天荒的也在。
“夫人。”
萧云湛总喜欢这么叫她。
沈听云走过去,将手递到他手里,细声问他
“我今日在街上,听到大家在传丞相的事……”
萧云湛哑然一笑,拇指摩挲着沈听云手背上细腻的肌肤。
“是你做的,是不是?”
萧云湛将她的手握紧了些,温声道:“夫人不必再为那些事烦忧了。”
“丞相府满门伏诛,柳家也被褫夺了爵位……如今,他们再也不能伤你分毫。”
沈听云垂下眼睫,“我并非烦忧,只是觉得……世事无常。”
曾经以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如今回头看,竟已这般遥远。
窗外阳光明媚,不如往年冬日寒冷,檐下的风铃被微风拂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听云靠在萧云湛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前尘往事,当真如一场旧梦般褪了色。
翌日,沈听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披着狐白裘推开房门,院中正吵吵闹闹立着数人。
为首的侍卫见了她,连忙隔着门躬身行礼。“给娘娘请安。”
“方才府里进了个毛贼,惊扰了王爷和娘娘的清静,属下这就把人押下去发落。”
沈听云轻轻颔首,正要转身回房。
哪知院外的毛贼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沈听云本没有在意,哪知抬脚的瞬间,那道声音在唤自己的名字。
像大锤落下,砸在沈听云面前的地上。
“沈听云,你出来!”
“沈听云!”
沈听云脚步怔愣,突然觉得寒风侵袭,不由得拢了拢肩上的狐裘。
萧云湛的身影从房里探出来,露出惺忪的昳丽眉眼。
他走过来牵住她,握了一下,将身上的暖意传递到沈听云冰凉的手上。
“何事?”
萧云湛站定后沉声问道,音色如庙里的铜钟,透着庄重的威严。
霎时就让沈听云的心神稳了下来。
府里家丁押着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张脸沈听云不曾见过,但他的声音熟悉无比。
甚至只消听一个字,都不用看,她就能立刻分辨出来人
竟然是萧景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侍卫上前抱拳,向萧云湛说明来龙去脉。
“禀王爷,属下等在五更巡值时,察觉此人潜入王府形迹可疑。将其擒获后,这狂徒竟大放厥词,自称是太子殿下……”
“放开!本宫有太子令牌,本宫就是太子!”
可关外的人哪知道太子令牌长什么样。
萧景珩被两名侍卫反剪双臂按住肩膀,仍梗着脖子奋力挣扎。
泥泞沾上了他的锦缎衣领,脚上的云纹靴也被划出一道口子,发丝突破玉冠的束缚,一绺绺地散落,实在落魄。
沈听云怔愣,心知他就是太子,可现在并不想出声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