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那天的大雨。
如果没有我,陈朗一定就是完美犯罪了吧。
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这段录像提供出来,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首先我得自我保护,毕竟是我挪开的井盖,我想那说不定也算间接杀人吧。并且,好不容易秦儒被判定成意外坠亡,要是我去多此一举,我自己的事情被顺带着捅穿了怎么办?我也得保护他。不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都是老天派来的救星,帮我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麻烦。
即便有我的录像,这也必须是一个完美犯罪。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参加秦儒的葬礼,所以带上了你的那些照片。也许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别在那装唯一受害者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承受了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办法对任何其他人开口。我当时天真地认为,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都会心照不宣、守口如瓶。我以为你会明白,可你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却像是被击溃了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上去要那么挫败,那么痛苦。明明束缚我们的东西已经死了。
但无所谓,你怎么样都无所谓。毕竟,我自由了。
只是,自由的感觉对我来说很奇怪。我一直盼望自由,但当它真的到来时,我竟不知所措。你记得镇上工厂门口那只狗吗,被揍得腿都瘸了那只?工厂倒闭后,不知道谁给它松了绑,它却还继续在那里呆着,直到饿死。我本来以为是它笨,后来才明白它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我就像那条狗,在秦儒死后,成日无所事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但我总得抓住点什么东西。我开始放纵。每到夜晚,我便去酒吧,不停喝酒、跳舞,寻找新的人。我想,如果我再堕落一点,或许那些记忆就会彻底从我身上剥落。我试着把自己当成某种廉价的礼物送出去。只要有人对我表现出足够的兴趣,足够的执着,我就愿意回馈点什么。毕竟,我早就已经是这样的人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可能有人接受。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仅凭自己能做什么。但没关系,之前那些折磨我都熬过来了,我想,以后应该不会有更痛苦的事情了。
那时我还不懂,受过折磨的人,只会受更多的折磨。
我重新遇到了杜德丰,我的学弟,你的同学。他主动追求的我。他说在中学的时候他就仰慕我,一直以来把我视作女神。我重新评估了一下他,发现他虽然比较羞涩,有点油腻,但也算是个绩优股。家境不错,情感史简单,舍得花钱。他追求我的方式笨拙得可笑。他会在深夜的酒吧门口等我三小时,只为递来一碗撒了桂花的姜撞奶;他会带我去购物,我看上的东西他都刷卡买单;不管我去哪,他都车接车送,并说未来丝毫不需要我操心。
验孕棒浮现两道红杠那天,我按下马桶冲水的按钮,水流卷起漩涡。可能是我有点恍惚,但它真的很像那晚我亲手挪开井盖后,争相翻涌进井底的水流。
我们几乎算是闪婚。婚礼那日,我不顾化妆师的劝阻,涂了大红色的口红。杜德丰的家人们对此不甚满意,觉得过于张扬,但他本人没有任何意见。他抖着手为我戴上戒指。我哭了,眼泪划过嘴角,依旧是巧克力的味道。
我本以为,我的故事会像童话一样,公主历经苦难后,终于赢得幸福的人生。但意外还是出现了。
就是你。
我猜你应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毫无变化。你完全不会顾及其它人,仿佛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最可怜。你难道就不会想到吗?突然在网上曝光秦儒和陈朗的事情,会让我的生活再次崩塌!
起初,杜德丰只是偶尔在话语间试探,他问我以前的生活,问我和秦儒的关系,问我当年是不是也被拍了照片,是不是也被陈朗侮辱过。我含糊其辞,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他表面上没有再问,依旧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对待我。可在冉冉出生后,他开始变了。
他越来越觉得,这孩子不像他,而是像秦儒。他变得焦躁、易怒,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每次争吵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