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是那么爱流眼泪的人。
即使危险就在眼前,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流泪,而是先想办法摆脱困境。
为什么会哭呢?
又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呢?
是梦见自己了吗?还是想起了被自己囚在府上的那段时间了?真的那么讨厌自己,想起自己的名字就要流眼泪?
心都揉成了一团,眼神里浸满了担心、忧愁和歉意。
谢凛也时常在反省,他是不是真的给鹤怡造成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如果鹤怡在这时醒来的话,第一眼便能瞧见令她朝思暮念的那人,但整个人烧得有些神志不清,她只当自己是太过思念而在梦中侥幸瞧得了谢凛一面,并未敢抱有太大的期待。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是她很早就明白的事情。
午间鹤怡被叫醒,起来喝了一回药,紧接着又睡过去了。
天色昏暗。
现在再次醒来已经临近夜晚。
额间发汗,鹤怡半撑着身体倚靠在床畔,前额的碎发往上翘着,看起来稍微有些滑稽。
梦里的那些有点虚幻,像是谢凛来到了她梦里,让她微微发怔,久久不能回神。
谢凛真的是很守信的人。 ?
说是消失,便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短暂瞧见他的身影。
鹤怡一日都昏昏沉沉的,睡得昏天黑地,现下醒来好不容易恢复点精神,又觉得口渴难耐,想去倒点水来喝,但不料身体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酸软。
就这几步的功夫都有点吃力,提不起半点力气。
室内传来窸窣响动。
鹤怡喉头发紧,正想从外头叫人,紧闭的房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0170 一如曾经被丢弃在熙攘闹市的那日
一连追出去好远。
接连跟着绕过几个拐角,直至谢凛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再瞧不见他半个身影。
婢女是在附近的一个巷口寻到裙摆沾着湿土、怅然若失般抱着双臂半蹲在地上的鹤怡:“公主,天色都不早了,外面凉,您身体这才刚好一点,还是先回去吧。”
“再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鹤怡声音有些发哑,整个人极为无助。
用手将自己的脸捂起来,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情绪却在这时无端失控,眼泪顺着从指缝间滑落。
也只有在方才又看到谢凛的时候才察觉到如一滩死水的心终于泛起了波澜。
心口酸涩不堪,像是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接着便是各种复杂的感情涌上。谢凛是讨厌自己吗?不想看到自己吗?否则为什么要逃开,又为什么要躲自己?一经发现后逃得那么快,连自己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听?
可若是真的讨厌自己,又为什么会伪装成这样来她身边伺候?是不是她没发现的话他就要永远这样假装着?
心里杂乱不堪。
乱糟糟一片。
灰心丧气、整个人心情极度低落之时,不知道仅是隔着一面墙,谢凛就躲在旁边悄悄看着鹤怡被婢女安全带回去。
很多对鹤怡所做的事情,其实也是谢凛自己内心的倒影。
不想让鹤怡为难,不想再勉强鹤怡,做这些事情的初衷也并不是为了让对方烦恼。
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对待她,那是因为这同样也是他想要被对待和被爱的方式。
他渴望的,是在面临难题和危险时,他能成为被始终坚定选择的那个。
繁星烁烁。
夜色静邃。
鹤怡躺在榻上,回想着和谢凛一路走来的那些点点滴滴。
谁更迫切,谁就要先迈出一步。
诚然她没有那么想在感情里做主动的一方,但不可否认,眼下寻到谢凛于她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逐渐正视自己的感情,正视对谢凛的那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