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一遍遍用湿润的布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轻声细语地安抚,盼着他能舒服一些。
阿墨不时会进来为沈书砚查看情况,喂些吊命的汤药,但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掩忧色。
“七绝断肠散”,这毒的名字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缠绕在谢花昭的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找到苍云山的药师!
这日黄昏,当最后一抹残阳即将隐没在西山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一处地图上标记的、靠近苍云山脉的废弃村落。
连日的奔波,不仅是人,连马匹也露出了疲态。
谢花昭掀开车帘,看着眼前断壁残垣、荒草丛生的景象,眉头微蹙。
“天色已晚,前方山路不明,今夜我们就在此歇脚。”
她对着车外的长影说道,“找个相对完整些的屋子,简单收拾一下。”
长影和长月领命而去,很快便在村子中央找到一间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的泥坯房。
阿墨则警惕地查看着四周的环境。
屋里积了厚厚的灰尘,蛛网遍布,好在屋顶还算完整。
长影和长月手脚麻利,很快将屋子打扫出来,又从马车上取下被褥铺好。
沈书砚被小心地移到临时铺就的床榻上,他依旧双目紧闭,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谢花昭坐在床边,拿起水囊,用棉布沾了水,仔细地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夜渐渐深了,破屋之外,只有秋虫不知疲倦地鸣叫,偶尔夹杂几声夜枭的啼哭,更添几分凄凉。
屋内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光轻轻跳跃,映照着谢花昭憔悴的脸庞。
她几乎一夜没合眼,只是静静地守着沈书砚。
也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人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呻吟。
谢花昭立刻俯下身子,轻声唤道:“书砚?书砚你醒了?”
沈书砚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往日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眸子,此刻却黯淡无光,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着谢花昭,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昭儿……”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不可闻。
“我在,我在这里。”
谢花昭握住他冰凉的手,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他太虚弱了,连抬手的力气都像是没有,只是用眼神描摹着她的轮廓,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安抚她:“别……别担心……我没事的……”
一句“我没事的”,却像一把钝刀子,在谢花昭心上慢慢地割。
他都这样了,还在安慰她。
第389章 荒郊野岭
她强忍着喉咙的哽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到苍云山了,那里的药师一定能治好你。”
沈书砚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抵不过袭来的困倦,又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他再次陷入昏迷,谢花昭的心沉甸甸的。
她轻轻为他掖好被角,目光中充满了痛惜与坚定。
书砚,你一定要撑下去。
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后半夜,谢花昭实在撑不住,靠在床边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长影和长月轮流守在屋外,阿墨则在屋角的阴影里闭目调息,时刻保持着警惕。
村落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棂发出的“呜呜”声,像极了鬼魅的低泣。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悉索”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到了极点的痛呼,虽然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花昭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阿墨也瞬间起身,如猎豹般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