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光照在他白皙秀挺的鼻梁,时书盘腿坐着,发缕被吹乱了几根,不减其透澈清隽感。

谢无炽移开目光:“仗着祖辈余荫荣华富贵的家族,存在的立场也就是主子的狗,指哪咬哪。十年前他和裴植一起掀起了祸事,裴植出身贫寒被当庭杖毙,他却有家族作保活了下来。”

时书怔了下:“他们干了什么?”

“参与了皇帝的夺权。没经过允许,擅自染指权力会死无全尸。不过他们想要辅助皇帝,也只是为了达成另外一个目的‘变法’。”

时书听过这个名词,顿在原地:“变法?”

“有一篇文章不是写过?在一个摇摇欲坠的时代,部分人沉浸在掌握权力的喜悦中,翻云覆雨,操纵时政,彰显权谋和智力。但有一部分人却提前醒过来了,猜测到王朝的覆灭,急剧思索阻止的方法。”

谢无炽拿出一只占卜的龟壳,和一些稻草签子,晃了晃不知道在参些什么。

“许寿纯和那群‘新学’党人想阻止而无门路,并且受到屠杀,从此一败涂地,气息俱亡。这就是他为什么郁郁不得志。你读过那么多古诗词,明白大家的志向了?”

他漆黑的眼珠直视时书,时书被他一看,缓慢地转过视线:“明白了。”

时书往木板上一躺:“明明变法有好处,为什么不让变呢?”

“权力的整体有限,如果变法有功这群新贵会取代尸位素餐的人,你说那些人急不急?朝堂斗争,没人看是非,是看功利。”

“原来如此。”时书抬手对上太阳,雪白阳光透过指缝落到脸上。

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渐行渐远。

时书:“你找到了账本,还联络这些人,是不是就想把某些人拉下来?”

谢无炽龟壳里的铜钱落到木板,他低头仔细审视:“初九潜龙勿用。”

“一无所有的人,如何才能入局?”

“拉下某些人,取而代之,是这条路。”

……

暴雨中,一列兵马护送着肩抗担子的差夫,飞快地从官道上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