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的眼前出现了梦境中的场景,声音喑哑:“太阳……秦村沙滩上的日落,我经常看……”
谢无炽停下汤匙:“秦村,那个海边的渔村?和子涵去的地方。”
时书:“嗯……我,我以为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时书眼角潮湿,水气晕开。
“正义……没有找到……”
但……在世界的尽头,仍然想谢无炽。
“我想你……”人在身体脆弱时,会做噩梦,时书唯一的噩梦,竟是离开谢无炽的那段时间。眉眼轻微抽动,时书一下一下喘泣着说话:“你在哪儿?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谢无炽万般复杂,只道:“我在你身边。”
“你别走。”
“不走,我陪着你,生生世世,哪儿也不去。”
时书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安静下来了,不再说话。
他陷入高热中的昏睡中,十分寂静。
而门外,站着层层叠叠的袍服身影,恭敬肃穆,手捧漆盘,等谢无炽查看满京文武贵人请降的拜帖,满脸恭敬肃穆。
“陛下,有本要奏……”
东都被收入囊中,皇帝禅让帝位,遗老遗少们有的殉国,有的向谢无炽示好,眼下正是利益重新分配之时。满城世家大族的富贵系于谢无炽一念之间。
屋子里一片寂静,时书睡着了,谢无炽挥手,哑奴轻手轻脚的进门,将帖子放在一桌旁。
哑奴抬手示意脖颈,谢无炽的颈部缠着纱布,血止住,道:“去。”
房间内重归于安静,谢无炽褪了鞋袜上床,坐时书的身旁,一手轻轻拢了拢他的发烧男友,另靠榻拿名册翻阅。
时书陷入沉睡后便没有醒来,要把耗尽的力气充盈般地沉睡。一宿未睡,谢无炽看花名册批阅“楚家宗室子弟,府库全部袭夺,德高望重者再议”,接了名单,带上军队,挨家挨户抄家去。
批完名册,谢无炽也侧身睡下。秋风寒冷,谢无炽轻轻抚摸时书的脸,时书很怕鬼神,和他一同出差,要和谢无炽同榻;睡在一张床,则要睡在里侧。
昨夜,他从长阳县,纵马一路狂奔而来。
谢无炽眼下闪过一抹色泽,探手将他抱进怀里,时书的脸埋在他颈部,双腿仍然蜷缩着,宛如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直到被抱得稳稳当当。习惯了谢无炽的拥抱,呼吸声十分轻巧。
谢无炽疲乏,阖上双眼。时间流失,高树悲风,落叶萧瑟。屋子里则更加温暖。时书宛如靠着一个火炉,浑身发热,喉咙发干,等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喉咙里火烧火燎,正准备爬起身。
时书看到谢无炽一身朴拙清淡的素服,指下拎着的那只火烧痕的水壶,靠墙的八仙桌,窄小但整洁的房屋……忍不住道:“这是哪儿?”
“喝水吗?”谢无炽转过身,“相南寺。皇宫里的妃嫔皇子还未驱逐干净,控鹤军暂时驻扎在寺庙中,我们回来暂住。”
时书:“你那间禅房?”
谢无炽:“是,你找我的那间禅房,那晚淋雨跑了三十里,来到我这儿,一切开始的地方。”
时书将水喝干净了,抬头看到谢无炽颈部的白纱,隐隐散着药味和红意,回忆再涌上来,时书后怕:“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谢无炽,看到你拿刀往脖子上割,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家,但你在我的面前,把自己捅得鲜血淋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幕。谢无炽,你”
时书声音虚弱,但坚定:“我不要别人一厢情愿对我好。”
谢无炽安静,手指捏着壶柄。
声音很哑:“嗯,你以后多教教我。”
时书饥肠辘辘,狼狈喝了半碗热粥,恢复了一点精神,但还是很困,再躺回被子里,乌黑的头发贴在白净的耳廓旁:“我想再睡一会儿。”
谢无炽:“睡,事情都处理结束了,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好好补个觉。”
“你也陪我睡,”时书躺下张望,像回到了过去,“这房间和被窝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