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很难形容在几个小时前遇到这人时的震惊和喜悦。

只见许牧风抓着筐边,闷闷地唤着码字,一声比一声激动,可角落里的人对他充耳不闻。

‘“砰”地一下,小孩稳稳当当落在地板上,顾不得缓冲,许牧风手脚并用地爬到顾星阑面前。

可真正靠近这人时,大脑又空白一片。

“你,为什么要找过来?”他呢喃了几句。

无奈,只能低头,埋进这人的小腿,咬扯着上面的麻绳。

从头到尾,这人都没回答他的话。

末了,麻绳被咬到只有几丝细绳连着,许牧风低声说:“附近有一条水路,你顺着水路去外面,会有条大公路,记住,不要走这里,天黑的时候绕过去对面,附近会有给车加油的小房子,去那里的厕所躲着……”

说很多话,对方还是一声不吭。

见状,他沉默起来。

这个人有可以撑腰的大老板,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存,长得又讨人喜欢,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天和地,只是因为湖水倒映才让他有了一丝自己也能拥有整片天的错觉。

两个人的关系,本质上是虚幻、一戳就破的泡沫。

许牧风留恋地抬起眼看向某人。

只是稍稍对上视线。

便再也移不开……

“许牧风,你妈妈的病能治,过不了几周就能治好。”

那双布满灰尘的唇张合之间,吐露出他埋在心底里牵挂的事情。

话落,许牧风突然有点眼热心热。

身上本该麻木的鞭痛,又慢慢地清晰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抱着这个人诉苦,想把自己怎么被那群坏人鞭打的不堪全部说出来。

“哭什么,你走,我自己想办法。”某人偏过头似是自嘲地嗤笑了一声。

“不行,只能一个人走,外面……有他们接应的人。”许牧风拭去眼泪,摇摇头。

“你想引开他们?”

他点头:“我在帮他们处理刀具和血迹,知道他们最担心什么。”

处理血迹?

像是看出角落里的人隐藏在灰尘之下的震惊,许牧风快道:“新鲜的用盐水和消毒剂,干涸的用温水软化再用清洁剂,他们逼我这么干的。”

这小孩还真不怕啊。

枉他这几天担心得不行。

一个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摸爬滚打的技巧。

顾星阑语滞。

“好……”

***

挣开绳子之后,顾星阑趴在窗边。

耳边是小孩如何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把那群人引开的话,还有那群人的态度……居然对许牧风异常的包容。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黎泰贺的眼里曾对这个小孩出现过的欣赏,那不是错觉。

顾星阑侧耳倾听,直到外面阵阵脚步声远去。

还有小孩敲了三声的提醒。

可以逃了。

他翻上墙,看着外面整片整片的稻田顺着山背不断攀升,还有前前后后望不到头的山影,一切都在显示着出逃的难度。

东边的太阳已经在缓慢地升起,阳光普照大地。

晨风席卷而来。

他逆风赤着双脚走下坡,一步作三步。

风的阻力把人往上稍稍托了一下,像是要和周围的流动混在一起。

脚底板不断和地上的沙石摩擦着,但赶路的人却不觉得痛。

水路一定是在地势低平的地方。

而现在又是早上,太阳初升、温度回暖,山风从低平的地方往温度高的山头上吹,只要他逆着风走,就能走到地势低平的水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

直到看到那一排排半人高的芦苇和游动的鸭子时,顾星阑险些激动出声。

“扑通”一声!

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