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祭日没过几天,陶乐同他爹大吵了一架,直到隔日天蒙蒙亮两个人还没和好。才过了没几天,可是陶乐已经忘记那时候他到底同父亲在吵什么了。前日刚下过雨,山路打滑,浓稠乳白的寒雾盈塞在林间,他从山下下来,在涨起来的溪畔看到了这个男人,他面目英俊的胜过村子里所有人,他一定身份贵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陶乐扶着粗糙的树皮,震惊而小心翼翼地扫视着男人白皙细腻的皮肤,他耸起的眉骨,两道墨眉,紧闭着的眼上长长的睫毛,鼻梁简直比神殿里画的二郎真君还要标志,又笔直又莹润,他唇色苍白到有些发紫,身上的锦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贵人穿了许多层的衣服,此刻就像破损的伤口一样一层层磨损开来,他身材高大,然而如此狼狈憔悴,陶乐估计他从山上滚下来,在水里泡的太久了,着凉的厉害,或者是他身上还有些什么别的暗伤。
山的那边?陶乐回过头去,山很高,很高,他们家是住在河流下游的平原那边的,那里桃树夹道,是桃源村,他自小长在这里,长辈们从小就不准他们出去,临到他们长大了,还如羊群一般,唯唯诺诺着不敢前进。山外的世界,是怎样的呢?他是胆小,可依旧好奇。1394.9.46.31.制作.txT
出于种种心境,陶乐慢慢下去探到了这个男人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便将他拖了出来,顺着小路,在无人的清晨,将这个男人带回了自己的家中。
这桩事情绕不过他爹去。
陶乐爹大名铁柱,年级已经很大了,陶乐同伴们的父亲不过三十出头,他的父亲却已经四十有余了。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陶乐爷爷留下来不少良田,娶了上任村长的女儿,是数一数二有德望的老人家。而陶乐他爹好吃懒做,加之性情暴烈,稍不如意便动辄骂娘打人,也许正是这个缘故,他才没给陶乐讨到什么正经的娘。陶乐的娘是个男人,长的斯文干净,不知父母是谁,不知如何出现在村子里,“娘”将他带到六岁,期间不断的怀,又不断地流孩子,直到他那次七月的身孕,忍不住斥骂他爹什么,同他爹打起来,一脚踢在肚子上,又一下摔在桌子上,说不清哪下害得他丢了性命,总之,陶乐是没娘了,也没人给他爹生孩子了。这故事讲到这里,但其实却还只说了一半,看官且听,原来陶乐生下来就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底下又有男孩的雀儿,又有女孩家的小尿壶,他爹骂他是个赔钱货,同生下他那个人一摸一样的。可“娘”死了,他爹又冷静下来许多,他没有其他血脉了,只剩下这一个儿子,父子俩个便也算是相依为命。
他如今要拉个陌生的男子回家去,他心中几乎是又忐忑,又期待,进了屋,他爹还在朝里睡,鼾声不小,陶乐已经累的身上都是汗,努力叫自己不要太大声地呼吸,他轻手轻脚,拿了他爹一身旧衣裳,胆战心惊地出去了,方推开门,便见到他带回来的那人已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虚弱,然而依旧气势凛然,颇不安地瞧向他。
陶乐被睁开眼的他盯的如同一只呆鹅,不是害怕,他满脑子想的是,这双眼睛,长的可真是好啊。
陶家捡回来一个男人。很年轻,很俊美。
这个消息迅速在小小的桃源村里传开来。陶家吧,陶铁柱醒过来后,瞧见自己家出现个这样的壮年男子几乎是登时就要闹,然而陶乐哭着抱着他的腿,小声哭着哀求,瞧见他这个样子,陶铁柱还有什么不懂的?他儿子,果然天生长了个逼就是不一样!他思春了!他却定睛一床上那再次陷入昏睡之中的男人容貌出色是显而易见的,这样的情形,从前也出现过一次,只不过那个男人没有这个贵气,也文弱许多。当年陶铁柱瞧着那男子的容貌,便动了歪心思,也正是因此,他才“娶”了陶乐他“娘”。真要这么看的话,倒也真不愧是他的儿子,两个人的运道都这样不一般。
陶铁柱想到这一层,便不再反对了。反正桃源村里的其他人家,也大多都瞧他们家不上,这个人救了便是救了,死了便是死了。他便将自己儿子扶起来,苦口婆心装模作样地说了一串,陶乐喜不自胜。
却说其他人家,听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