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少年拿着绯刀,从里间走出来。他穿着纯黑色的和服,没有一点花纹,衬得他白皙脸颊上未干的血迹更加猩红。
但少年一靠近阿钱,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令人胆寒的血腥气,于是阿钱发现那纯黑的衣服是湿的,一种沉甸甸的湿,拖在地上的衣尾拉扯着深深浅浅的血痕。
他侧侧脸,微微笑着,“有什么事儿吗。”
阿钱:“……家主,我听日本那边传消息说,那个人最近很得您母亲的喜爱,他突然失踪……”
顾斯闲拿着手帕,擦着锋利的绯刀上的血迹,漫不经心说:“去旁支挑几个像年轻父亲的小孩送过去,慰藉一下母亲的相思吧。”
阿钱:“……”
实际上顾斯闲非常了解藤原美姬子。这几个孩子一送过去,不仅长得与顾昭云相似,且嘴甜又讨巧,显然讨得了她十足的欢心,再没找过什么岐山野凉。
顾昭云刚去世没多久,她还在伤心欲绝的阶段。会瞧上岐山野凉,也是因为他眉眼与顾昭云有几分相似之处。加上嘴甜,竟哄得母亲……
顾斯闲想到前世,眼眸如鬼曈曈,十足阴郁,捏着绯刀的手,紧了又紧。
而就在这时,有侍从小碎步走过来,小声在阿钱耳边说了什么,过会又退下了。
阿钱怔了一下,下意识说:“家主……小夫人找来了。”
顾斯闲顿了顿,看他:“。”
实际上阿钱由于服务的是日式企业,为了自己的远大前程,最近对日语可谓是勤学苦练,于是一番苦学,后知后觉明白了那天顾斯闲对顾雪纯说了什么:“。”
阿钱咳咳两声,连忙改口,“小少爷……小少爷,找过来了。呃,还在路上。”
顾斯闲嗯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阿钱。
阿钱额头上沁出冷汗:“……”
顾斯闲看他半晌,说:“人在的时候,叫小少爷。”
说完,便又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钱觉得他走得时候,心情似乎不错。
阿钱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顾斯闲的言外之意:“。”
哦,所以说人不在的时候,叫小夫人……?是,是这个意思吧?是吧?
*
其实夏知溜出来,本来是想坐公交去顾宅的,但是顾宅在山上,公交车只到山下。
夏知看着公交车牌发了愁。谁知没愁多久,就有人过来问他要去哪。
是个陌生又很眼熟的叔叔。陌生是因为夏知不认识他,眼熟是因为,明明不认识,却好像经常在哪里看见;但具体在哪里看见,又不大能想的起来。
夏知对陌生人本来还有些警惕的,但看见他拿出了家徽那是一只绣着白鸟的家徽。
“啊!”夏知想起来了,“你是,顾哥哥家里的人。”
顾哥哥跟他说过,他家里的人都会有这种雪白的家徽。不认识的陌生人要是跟他搭话,要报警或者不要搭理,若是拿出了家徽,就不必害怕。
“是的。”
男人低声说:“您这是要去哪?”
……
夏知在竹间里坐着。这屋里地毯铺得绵密而厚实,暖气也打得足,金纹屏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水墨江山,他穿得厚,不大能坐得住,左看看,右看看,坐一会儿又嫌太热,跑到窗口,打开窗往外看。
又下雪了。天上明明有着晴光,云中却还落着雪色,几棵瘦桃种在那,树干裹着粗麻绳,在碧绿的冬青下,显得有些突兀的萧索。
夏知盯着那几棵小桃树看,他觉得那树有些太瘦弱了,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竹室门帘轻晃,伴随着一声:“小知了。”
夏知便偏头一望,瞧见了他爱骗钱的顾哥哥。
他今日穿了素白的和服,羽织上绣着的桔梗花,映着薄窗外朦胧的雪光。
夏知也不说话,只攥住了窗棂。他路上还在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