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听说是个衙内,再看他傻不愣愣的样子,这样人的银子不使,使谁的银子?想了半日笑道:“有个新来的倩娘,乖滑无比,又有几分颜色,就是她罢。”就笑嘻嘻进房拉了薛老三出来道:“官人别处坐坐罢,开席还早呢。”
薛老三被李妈妈带着上了胡梯,进了一间极精致地阁儿,小小一张矮几,边上是两个锦凳。靠窗是妆台,摆着极精致的妆盒,半盏胭脂搁在镜前,薛老三不由自主伸了手拿起来嗅。
李妈妈笑道:“好女儿,有客来呢。”就退出去掩了门冲茶。
倩娘本在公堂上听狄希陈说要送她回家,却是有些心动。谁料过了几日被卖到这个去处,晓得这里比不得在外行骗,就算家人寻来了,也不会认她,就死了心要做妓女,打点精神,拿出苦练多年的本来迎来送往,好讨妈妈喜欢,暗中存钱赎身。
这日正歪在床上想着存些银钱,将来找个小户人家嫁了,买几间屋取租,也可过得日子,就听见妈妈叫她。本来不想理会,只是到手地银子要送出去给别人,又有些不舍,慢吞吞爬了起来一看,却是前些日子被她卖了的薛老三,穿着光鲜站在跟前,唬得她尖叫一声:“鬼呀,不是我。”就往后一倒。
薛老三满腔地春情,见出来地是个旧人,还有三分怜惜,谁知道佳人当他是鬼,想到闹出人命来姐姐姐夫那里不好交待,慌忙推开门,三步并做两步逃走。
却说李妈妈捧了两盏香茶上楼,不见金主人影,伸了头看床里,只有她的爱将趴在那里,气不过拎着倩娘地耳朵骂道:“小贱人,客人哪去了?”
倩娘醒了哭道:“有鬼。”
李妈妈看她脸色发白,想是真的冲撞着什么了,松了手道:“方才上来的是薛衙内,如何是鬼。”
倩娘含糊道:“他跟亡夫有几分相像,想是我看错了。”
李妈妈道:“好容易请了来的金主呢,明儿我想法子请了他来。你小心待伺。不然老娘的板子可不饶你。”
薛老三回家坠坠不安一夜,第二天清早门上来报说有个姓吴地朋友来寻他,提心吊胆磨蹭到门口。隔了传桶道:“何事?”
吴十三笑道:“昨儿你怎么走了?倒教人家倩娘埋怨我半日。”
薛老三放下心来,也笑道:“我今日还要到学堂去。改日闲了再请你吃酒。”
吴十三哪里肯放他走,在门外道:“跟我去去就来,见个面人家也好放心。”两个正说话间,正好素姐使了荷花送早饭到前边给周师爷。吴十三见开了门就要进来拉薛老三,转眼见了个佳人拎了食盒出来。就看的发呆,薛老三趁机脱身。他就问守门的柳荣道:“这个小娘子是府上什么人?”
柳荣道:“快去罢,回头县太爷出来,瞧见你拿你当贼办。”
他悻悻地退到角门处,到底等荷花进了后宅,才魂不守舍的走到李妈妈处道:“我今日才瞧见了,县太爷家随便出来个使唤丫头,都有十分颜色呢,难怪薛衙门瞧不上你家倩娘。”
李妈妈还不死心道:“木头美人怎么能跟我家倩娘比。改日你再拉薛衙内来一会。管教他地银子都跟我姓李。”
话说柳荣听薛老三与陌生人说话,猜他在外边不是嫖就是赌,再不然就是养了女人。就趁饭后无事回了素姐。素姐听说里边牵涉到的女子名倩娘。因狄希陈说过已是卖了远处,就写了张便条儿叫人送出去给狄希陈要他再查。
狄希陈这日正无事。坐在外书房与周师爷两个下围棋。输得心浮气臊,正好借机不下。拿了条儿看了半日,丢给周师爷道:“你瞧瞧。”
周师爷拾起这张白纸,折了十条格子,上边也没有抬头,下边也没有落款,写着:今日有人寻三弟,话里提到倩娘等他,此倩娘是否彼倩娘?
笑道:“提了官媒来一问便知。”就命人寻了官媒来问她。那个媒婆满不在乎道:“是卖了青楼,若不是长得弱些儿,也一并送了去煮盐呢。”
狄希陈与周师爷对看了两眼,道:“你且去罢。”
周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