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赖屠户嗅着外室身上似有似无的熏香,迷迷糊糊地想:早知就……不,早知如此他还是会娶她的,没他老丈人教他一身杀猪的手艺,哪来的今日富贵。

沈拓切了些熟肉带回去,家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连个老仆都没有,平素饭食都是应付了事,或在街上买些肉饼蒸糕,或是一顿煮了两顿的粥饭,晚间热热就又将就了过去。若他晚间当值不回家,沈计便独自去街上买碗汤饼、馄饨裹腹。

这几日因沈拓亲事,沈计自觉拖累了兄长,不免闷闷不乐,沈拓因此推了朋友交际,早早散衙归家。有兄长陪伴,沈计脸上虽有笑模样,私下还是郁愁不解,心思聪敏之人本就多思,沈计的脾气又有点孤拐,因辱生恨,暗地寻思他日定要报今时之仇。

沈拓哪里知道弟弟钻了牛角尖,只当他还在为赖家毁亲内疚,自他退了亲,身边诸人倒比他本人还要愤慨。

连桃溪县令季蔚琇都知晓了此事,出言安慰道:“不过一个卖猪肉家的小娘子,退便退了。”

程县尉往日就爱沈拓为人,时常唤他去充当一日半日的教头,听闻他退亲一事,倒生起结亲之意。他家中有个侍女,生得秀丽可爱,又有一手好针线,被他娘子认了干女儿,品貌脾性俱配得沈拓。

回家与他娘子一说,程娘子微一沉吟,却道:“此事不妥,沈都头乃是季县令亲手提拔之人,说是亲信也不为过。夫君人品方正,自没拉拢的心思,但难保别人不作他想。”

程县尉笑:“娘子怕是多虑了。”却把话头按过,不再提及。

沈拓的那些个兄弟知交,更是摩拳擦掌,只待沈拓点头,便纠结人手去找赖家的麻烦。铺兵都头还道:“大郎受了委屈,季明府也看在眼里,我们下手私密些,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只作不知。”

沈拓哭笑不得,不许他们生事。成亲一事不过父命,他原本可有可无半点没放心上,赖家退亲,也不过生气赖家手段下作、言语不堪。

现在提的人多了,沈拓倒生出似乎是该娶妻成家的念头。家中冷灶寒衾,毫无烟火之气,四时八节更是冷冷清清。

一时又想起卢继说的何家小娘子,他不识她,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脾性,却无端觉得她应是佳妇。

这念头一起,顿生期盼之心。

第5章

沈拓没急,何秀才父女也没急,倒是卢继这个拉纤保媒的有点急,在家背着手跟拉磨驴似得打转,怎么何秀才那就没了消息呢?

卢娘子没好声气道:“嫁女择婿又不是小事,这才几天,你便急成这样。”

“我这也是为大郎操心。”卢继道,“他与我生死至交,我又痴长他多岁,他家中没什么人,最亲的亲戚也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姑祖母,我少不得要为他谋划一二。”

“你心疼大郎,怎么不心疼阿圆?”卢娘子偏心何栖,“阿圆就不可人怜?”

卢继一击掌:“所以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何郎君怕是想为阿圆找个读书之人。”卢娘子心中也觉沈拓与何栖二人合适。

“难、难。”卢继在心中盘算一番,放下心,“这人间万事,哪有心想便能所成的。”又与卢娘子道,“若阿圆与别家小娘子那般出嫁,自匹配得家世清白的读书人家。只那时,何公如何?老无所依啊。阿圆要是嫁得近,婆家慈爱,也不过十天半月归家来看老父一眼;要是嫁得远,一年半载都不得回转。娘子,咱们也要为何公打算啊。”

卢娘子微蹙着眉:“将心比心,为人父母宁可不要这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