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江边,悲痛欲绝,意图投河,和她的子民共生死,是路过的兵祖救了她。

她当时只有九岁,情绪崩溃,赤着脚蹲在冰原上。手上、脚上全是冻疮裂口。白发长至脚踝,像是雪落了满身。她绝望地扯着自己头发哽咽说:“他们、他们全死了,死在寒涧。我不配当这个雪国圣祀,我谁都救不了。”

兵祖安慰她:“曲望舒是湘水君手下重臣,更是婴宁峰的天玑星使,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婴宁峰三个字,叫她彻底僵住,愣愣说不出话,唯有泪流不止。

兵祖叹息:“我来晚了一步,我早该料到的。湘水君困于六阶巅峰,无法破神,想唤醒婴已经很久了。”

她抽泣着:“可是为什么,阴阳家为什么要对荒境出手。荒境在秦国极北之地,明明我们一直、一直都对双璧敬重有加,我们从来不敢对姬王室不敬的,我们……”

兵祖打断她的话:“怪就怪婴苏醒需要你们的血吧。”

女孩抬头,眼睛通红,看着他。

兵祖平静告诉她真相:“束缚住婴的最后一根脐带,在秦之北。”

“啊!”

女孩双手掩面,崩溃大哭。

兵祖也不知道湘水君唤醒婴是为了什么,只知道,那位长眠的“神”,终于要说话了。

“这里很快就要彻底崩塌,你随我走。”

“我不走,我要和他们一直留在这里!”她声嘶力竭。

兵祖叹了声:“也罢。”

兵祖在冰原天塌地陷前,将雪国千百里的土地,连同那汤汤不绝的江水,全部移到了一个芥子空间内。芥子空间内,暗无天光,一片漆黑。

兵祖叹息:“天玑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你的,你暂时在这里避避风头。”

九岁的孤女,抱着膝盖不说话。

兵祖说:“你要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吗?我没记错的话,雪国有个拾骨的说法。你的子民死在埋骨寒涧,就是为了后世有人能带他们返乡。”

“你说的对。”女孩强行振作,抹了把眼泪,踉跄站起来。“对,我要为他们拾骨,带他们回家。”

她一下子跳进了江水,兵祖见她这般鲁莽,无奈跟了上去。

雪国圣祀的意志代表了这片土地。

她潜入江底,看到那死去的千万人,一时间竟然浑身发抖,不敢向前。

其实只要用手指触过他们眉心,他们的尸骸就会化骨火,随她归乡。

可她舍不得,舍不得他们身体消弭。她凝视一张张熟悉的脸,红着眼不动。

“你做不到跟他们彻底告别。”兵祖说。

“对……我做不到,要是这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她想逃避。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兵祖笑了下:“怎么王庭把你养的那么胆小。”

她别过头,抽噎着,用手臂挡眼泪。

兵祖:“不过,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什么?”

兵祖问:“你舍不得和他们告别,宁愿活在虚假的世界,也不想痛苦对吗。”

她吸着鼻子,没反驳。

“对。”

兵祖:“那就这样吧。”

他一挥衣袖,掌心浮现一团金色火,五指将其捏碎,流光没入尸山中。

紧接着,一盏又一盏暗红的魂火从成山的尸体里浮出来。灯火摇晃里,浮现出千千万万如行尸走肉般苍白的虚魂来。

“天啊!”她张大嘴,难以置信。

“带他们回去吧。上了岸,他们就有了实体。”兵祖说:“只要他们不入江。就可以永远陪你在雪原上,玩过家家的戏码。”

她抹眼泪,咬牙:“那不是过家家!”

兵祖叹息:“好,不是过家家,你是荒境之女,他们不会怪你的,他们会陪你到你能接受离别的那一天。”

“你寿命不过百岁,想长久地待在这里,需要融入我的规则里,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