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渐渐明晰。许濯在他旁边挖出了一个坑,这里是一片山林,没有光,没有人,只有抬头时漫天的星星。
夏文用力挣了把绳子,冷冷开口:“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许濯没听见似的,专心做手上的事。夏文衣衫狼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侧躺在地上,“警察已经在找我了,他们也会找到若美,若美什么都会告诉他们的,你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
许濯终于对他的话作出反应:“无所谓。”
夏文低声说,“一旦坐牢,你的一辈子就都毁了。许濯,你真的舍得吗?你的父母对你再严苛,终究也是爱你,还有你的家人、朋友,难道你要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在失去你的阴影中吗?”
“这话你可以问问自己。”
“我承认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太爱我的妻子了,失去她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她。可我已经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你却还能收手。”
许濯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平静问:“那你会放弃报复林星遥吗?”
夏文露出一个笑容,“许濯,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很多人终究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我本以为你会免俗......或许是你还没长大,我不怪你。”
许濯回过头不再看他。夏文终于摸到一直藏在自己腰间的刀片,他捏住刀片,轻轻磨着绳子。
“你想怎么杀我?”夏文耐心问。
许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目测坑的大小。他的手机已经震了很久,眼看着已经快没电。
他看一眼手机上来电显示。所有人的手机号码他全都拉黑了,只有林星遥的电话还在坚持不懈地拨进来。
他看了眼手机,放进口袋。他的虎口上还留有一串浅浅的伤痕,是那天夜里林星遥在半昏迷的时候用力咬的。
“十一年前,你杀了一个女人。”许濯说,“装在行李箱里,拖到废楼。”
夏文笑起来。他笑得胸口震鸣,喉咙里发出呼吸不畅的挤压声。
“我分解了她,把她埋进土里。那天也是我们之间别有意义的一天。”夏文温声道,“你想用同样的方式杀了我,纪念那一天吗?”
许濯的手机发出电量降低的提示音。他没有回答夏文的问题,停下动作。
“这种时候还开着手机?”夏文遗憾道,“你是想让警察找到你吗?还是说,你一心想杀了我,无所谓自己是否被找到?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夜风穿过黑色的森林。许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林星遥发来很多消息,他真的生气了,发火问他在哪,让他接电话。
许濯从不认为自己聪明。有思想的人才能称为智慧,而他脑海空空,只是个被人推着走的傀儡。
白兰湖山庄的那个夜晚,他跟在林星遥背后,他本应该离去。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盯着他,他们原本约好了,他只需要把人带进森林,剩下的只用交给夏文。
至于之后林星遥的死法,与许濯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没有离开。直到夏若美闯进来找到林星遥把人拖下山,他都没有离开。
“舍不得了?”那天夜里,夏文笑着问许濯。他们站在无人的森林里,黑夜漫无边际。
“我对你和若美很失望。”夏文轻声说,“这十多年里,我以为你们已经理解了我。”
随着夜晚过去,日出的到来,许濯一直以来缓慢停滞的时间忽然开始加速。
混沌的脑海浮现出条理,他从无尽的乱码中抽离出来,目光锁定在林星遥的身上。
他不能形容心中这种陌生的感受,好像透过林星遥,能够碰到世界的一种真实感。
那种真实感在看到浴缸里被水淹没的林星遥后达到顶峰。只一次的失败就让许濯明白,要与他疯狂的“老师”博弈还想全身而退,就要付出代价。
他们都在抢夺时间和机会,要在对方达到目的前先下手。所以许濯不再想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