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火热,烟囱咕噜往雨里泛烟,饭桌小,曹金花人高马大的,弯着腿坐小马扎上,总觉得憋屈。

吃饭的时候,她爹唠叨起青山的婚礼,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题很快转到她身上,颠来倒去,老三样。

先怪北京。

“北京城那么大,人口上千万,咋就没适合你的人呢?”

再怪曹土墩。

“曹家那小兔崽子,叫我见着了,非剐他一层皮!”

最后怪命。

“这都是命啊,你妈死的早,我也没个主心骨,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大城市,没见赚着钱,倒是把年纪一年年赔进去……”

这话撩起曹金花心里一把火。

“别整天嫁人嫁人嫁人,女人除了嫁人,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了?就不能有点别的自我价值了?”

正在给儿子喂奶的弟媳妇心里叹气:这个大家姐,又在胡说八道了,女人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嘛。

金花爹则一脸茫然,“追求”和“价值”这种词,对他太说太飘渺了。

“什么叫年纪一年年赔进去?时间是创造价值的,你的眼光不能那么狭隘,只看到人变老,看不到我这些年的改变。”

弟媳妇继续叹气:改变啥啊,不就变老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