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状态看起来虽然比维克多好些，但也只是与之相比，他看起来也很不好，脸上甚至还莫名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虽然拦住了维克多，但眼睛其实也从一开始就黏在了我身上。

我的光鲜亮丽和他们的憔悴不堪形成对比，一时间我感到无比局促和惭愧，先前预想的所有状况和应对办法都被击碎，我感觉自己成了另一层面的罪人，并且不可原谅。

在我发呆期间，艾萨尔已经将昨天与我说过的那些话又给对面的大军说了一遍，他最后抱了抱我，留下一句‘等我来找你’就不再逗留，如来时那般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身后的森林中。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他的背影，就被用力拽进了一个充满青草和泥土味道的怀抱。

我的脸被摁进那人的胸膛，我甚至没看清他是谁，但从顶在我身前的腹部的一个小小的鼓包我就知道，这是维克多。

他的呼吸很轻，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抽噎，像是怕吓到我一样不敢大声惊扰，可他又那么用力的抱着我，就像要把我揉碎了一样。

我能感受到他瘦了很多，比我被掳走前还要瘦，他的身体原本是健壮丰满的，但现在却能用肋骨把我咯疼，以至于那个才四个多月的孕肚显得非常不自然，就像凭空多出来的一个肿瘤。

“殿下……？”

“妮娅……妮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对不起呜……我爱你……呜……妮娅……妮娅……对不起……我爱你……”

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这个青年内心的痛苦。

这两个月来，他日日夜夜都在回忆与爱人在一起的时光，几乎把每一个瞬间的甜蜜和痛苦都翻来覆去的咀嚼了个遍。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恨那个不自控地向她发泄坏情绪的自己，明明是他心甘情愿地留下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拒绝所有劝阻要生下他们的结晶。

明明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他却还是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把不可自控的情绪和压力宣泄到心爱的人身上，他无视她的痛苦，无视她的强颜欢笑，无视她努力企图让他快乐的心意，他把她困在了深宫中，却不去保护她，不去体谅她。

他一味地任性，只想要得到她的体谅和宽容，总是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醋，分明知道不是她的错，分明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可他还是伤害了她，并自负地、毫无根据地相信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坚信他是她的第一选择。

在看到她一脸解脱地被魔王掳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千万支利箭射穿，极度的恐慌和恐惧让所有画面在一瞬之内就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仅仅那一瞬，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对她做过的承诺，一字一句都化作了铁锤，狠狠砸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去救她的资格，他凭什么再去把她拉回这个充满窒息和压抑的地狱，比起真正的恶魔栖息地，说不定在自己身边更令她痛苦。

可是他无法容忍，一刻都无法容忍她不在身边的煎熬，更别提一想到她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苦，他就痛苦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所以无论父王怎么说，怎么阻止他亲征，他都毅然决然的骑上了马，对于伊恩他已经没有一点去计较的心情了，他甚至想，只要妮娅能回来，那她有多少情人多少情夫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她能回来，只要她能原谅他，那不管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他只怕他所犯下的错已经让他无法挽回，他只怕她恨他，怕她想要放弃这段爱情，他一想到他们两个最后会走上父皇母后的老路，他就感到无法呼吸，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因而这一路上行军，他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如何认错，如何诚恳才能挽回她的心，他打过无数遍腹稿，把自己的错误事无巨细的罗列出来，并用生命做赌咒，保证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了，那些长篇大论，他一个字都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