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顾老师接回这个工程……”

贺松柏喝着水的动作微微停滞了片刻。

他哑着嗓子, 咳嗽了一声:“俺这种没文化的, 你跟俺说了也没啥用,哎”

他飚出了俺字, 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同吴庸说。

贺松柏平时干活也不多与人交谈, 在别人的印象里沉默又孤僻, 此刻他爱咋说话便咋说话, 故意装粗鄙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他不愿意跟顾工的学生多交谈,杀猪场的苦活耗费了他很多精力,他猫在树底下吃饭也是想不受打扰地休息一会。

吴庸温和地继续道:“你帮我同顾老师传达一下意见,劝劝他回来接这个工程。”

“顾老师心里大约是还记着我的气,如果是身边人的话,他会听一听。”

贺松柏不咸不淡地应了下来。

吴庸继续说:“我听说你家的阿婆以前留过洋?”

他坐到了贺松柏的身旁,仿佛同朋友闲聊一般。

贺松柏的困顿不翼而飞,他危险地眯起了漆黑的眼,沉默又阴沉的目划过一道光,看起来像是发怒了一般,孤僻又冷漠。

吴庸好似是听说贺松柏是河子屯出了名的二流子,他停顿了片刻,语气诚恳地问:“我冒犯到你了吗?”

“其实我没有恶意的。”

“我自己也是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有海外的经历,至今还被下放到西北林场做劳动……”

贺松柏嚼着窝窝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俺不懂你说什么,吃饱了,该干活了。”

他吞完了手里的干粮,撂下了吴庸,扛着锄头到地里干活。

傍晚贺松柏扛着锄头回家,路过牛棚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口跟顾工提了句:

“你的学生让你回去看工程。”

顾工哎了一声,提不起劲地又躺回稻草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