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村子的社员来看,肯定得竖起拇指,夸赞河子屯的人有奉献精神。秋收累人,大伙干完活后还主动来守谷子,这可不就是额外的自发性行为?

不过河子屯的社员心里只呵呵地、彼此心知肚明,白天累成狗,晚上依旧是挺起精神来守谷子。

潘家依旧派了潘雨来守谷子,因为人多,潘雨也不抵触了,晚上跟着大伙一块来守谷子。

她今年刚念完中学,正在积极申请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如果落选了她在县里也找了一份工作,去供销社吃国家粮。反正无论走哪条路子,这辈子都是脱离了泥土地的。

河子屯的人见了这姑娘都不免夸赞,恰好潘雨的年纪也到了,人长得斯文清秀,说亲的人家络绎不绝。

……

赵兰香属于弱劳动力,被分了两亩地,不过这两亩地她一个人干不来,大多是贺大姐和贺松柏帮衬着的。入夜了,贺松柏也照例陪着她守夜。

他们均蹲在角落,望着漫天的星河,大部分人都围在谷场,这边反而没有什么人。

赵兰香低声地问男人:“你不去杀猪了吗?”

贺松柏摇摇头,看着对象一脸真诚的模样有些傻气,他压平了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我放手让他们干了,好歹也带了他们那么久,不兴给我歇息歇息?”

赵兰香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甜甜地笑了。

如果是未来的老男人,这会指不定得眼皮懒懒掀起,反问她:“你见过老板当牛做马使唤的吗?”

“我们柏哥厉害了。”她由衷地感叹道。

“你睡觉吧,我守就好,晚上不睡觉都习惯了。”角落里的贺松柏低声地同对象说。

赵兰香点点头去睡觉了,贺松柏点着灯,靠在冰凉的墙根,默默地看着谷场。

下半夜赵兰香醒了,跟他一块靠在墙壁守着谷场。

赵兰香说:“你闭眼睡一睡吧。”

贺松柏嗅着女人温柔的暖香,原本一点儿也不困的,但在对象面前,他意外地变得“柔弱”了。他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上,合上了眼皮。

寂静的深夜,玉米地里,滋生了一片黑暗。

脆硬的玉米茎叶哗啦啦地摇晃着,无端作响,最后又陷入一片沉寂。

106.106

天亮后, 熹微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赵兰香的身上。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缓缓的睁开。

她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他们以前常约的小树林里,一块背靠在大树粧边。而她的脑袋正搁在贺松柏宽阔的肩上。她眯起眼,伸了个懒腰。

“柏哥, 早。”

贺松柏见她醒了,把她拉了起来,默不吭声地跟着她从林荫小径一路走回了家。

一连几日, 赵兰香都是跟着贺松柏一块来守谷场的, 原来的谷场双姝是赵兰香和蒋丽, 在男知青的眼中可谓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干活累了,往那边瞅瞅,比吃了饭都有劲儿。蒋丽走了之后潘雨来守场子, 男知青们也渐渐发现了这个在县城中学念书的姑娘深藏的美丽。

不过她只来了一天, 令很多人不免可惜。

然而想到潘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他们心里又有了希望。等把粮食全都卖了,再拿出家里的积蓄凑一凑,总能凑够彩礼钱, 就是不知道这念了中学的潘姑娘看不看得上自己。

谷子一共晒了三到四天,交公粮的推车络绎不绝地推往县城, 李大力和李来福决定“谎报数据”,今年的总产量比去年增长了48%, 但上报的数目却是同去年差不多的, 只堪堪多了一吨左右。

交完公粮后的某个清晨, 贺松柏刚从养猪场回来准备歇下的时候,他的门被叩响了。

他以为是对象闹“突袭”,于是便躺在床上装睡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他的门又噔噔噔地响了起来。贺松柏这才发现不是对象,如果是她,她敲门只是礼貌性地通知,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