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掏出了阿婆让他戴在身上的压命保福运的玉佩,小小一片儿,籽粒盈润光滑,清透宛如一枚流动的翠色水滴,是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一眼看去令人明目清心。

赵永庆撇过头去,视线不屑一顾地扫过那玉佩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现在可不是当年对着老古董喊打喊杀的年代了,这么美而有内涵的东西,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赵永庆很是稀罕,一颗心被它陶醉得沉迷其中。改革开放初期,玉石的价格并不昂贵,所以他尽情地收集了很多。

但从来没见识过哪个能像贺松柏手里捧着的那块一样的,让人移不开眼。

贺松柏含笑地把玉佩递到了赵永庆的手里。

冯莲忍不住笑,她说:“既然来了,等会留下来一块吃个午饭吧。”

虽然丈夫表现得很排斥这个临门女婿,但是作为母亲,她却是有必要多了解了解。尤其是见到女儿眼里浓稠的爱意,冯莲绝不会放过这个年轻人的。

于是贺松柏就这样一边见缝插针地同冯莲聊天,又一边同赵永庆道歉。

他说:“叔叔,我会好好对兰香的。”

冯莲不着痕迹地打听着贺松柏的事情,打听他现在收入如何……还是继续干着看管大队牲畜的活吗?家人怎么样?家里几口人?

贺松柏扬长避短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去报名考试了,现在是T大的学生,还有一年毕业。”

“前年响应国家的号召,自主创业,在B市建了一个建材厂,正在筹划开一个建筑公司。以后不会让兰香跟着我吃苦的。另外我的双亲早亡,有一个年迈的祖母、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兰香以前在乡下跟她们都认识。”

冯莲忽然记起来了,这个青年当年说过他有一个海外名校毕业的祖母。她当时就惊住了,现在再看看,眼前的青年谈吐斯文又正经,果然知识分子出身的家庭底蕴就是不一样,融在骨子里不会轻易磨灭的。

不管当年情况多么恶劣,靠着努力今天也熬出头了。

她忽然感叹了一声:“你很不容易。”

赵永庆心里只剩呵呵了,但他明白心里的别扭很可能是对事不对人,如果女儿带的是别的男人回来,他也会很挑剔,看哪哪不顺眼。

他硬邦邦地说:“等会留下来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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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庆这么说其实并不是认可了贺松柏, 而是想使唤他干点活,放着这么一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但凡露出一丝不愿的表情,赵永庆马上就轰他出去。

到准备午饭的时间了, 冯莲取出砂壶泡茶, 而赵兰香很自觉地出去买菜做饭, 赵永庆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 笑眯眯地对贺松柏道:“妞妞这段时间,很累。”

“你代她去买个菜回来吧。”

贺松柏连连点头,“好的。”

他顿了顿冲对象说:“兰香你陪阿姨一起喝茶, 说说话。”

说完他很自觉地走出岳家的门, 径直朝着菜市场而去。他明白今天岳父是想考验他, 他得把态度亮出来。多干点活,争取让他满意。贺松柏正好也缺点表现的机会,他恨不得把活往身上揽, 好让他趁早讨媳妇。

回想起当初他来贺家还是遮遮掩掩找借口才能来的,作为客人想干活都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对象洗菜做饭、吃完了又收拾碗筷。现在他总算是过了明路了,这几年偷偷摸摸的地下恋熬下来,快憋死他了。

赵兰香想和他一块去,却被赵永庆黑着的脸喝退了。

他说:“咋了, 买个菜委屈他了?让你坐下你就坐下。”

赵兰香只好安心地陪着冯莲一块喝茶,她拾起小只的陶瓷杯, 轻啜一口。

碧螺春的香味攫住了她的味蕾, 淡淡的涩意过了之后, 舌尖泛起一阵甘甜。这个味道惹得冯莲直称赞,“挑的礼物也很不错。”

“这个孩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