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账目。

闻主君召见,王江海连夜冒雨赶来。

他粗粝的指节还带着墨痕,显然刚从账目里过来。

何晏君将账本推到他面前:“王掌柜且看,这账目可还清白?”

王江海躬身接过,一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大抵是窥见了伯乐相马的机缘,指尖划过纸页时,兴奋得身体微微发颤。

谈忆雪挑了挑灯,将书房内照得更加明亮。

王江海双手捧起账册,指尖在密密麻麻的墨字间游走,忽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单这三月丝帛一项,便虚报五百两!米粮采买的数目,比市价足足高了三成……银库支取款项,竟有半数去向不明!”

中饱私囊的狗奴才!

何晏君冷笑一声,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他直接命人暗中围了管家的宅院,又让王江海彻查历年账目。

王江海伏案疾书,三日不眠不休。

第三日清晨,他已熬得眼窝深陷,踉跄着将一沓誊抄的罪证递上,声音却冷硬如铁:“管家与人合谋,虚报米价、私吞田租,连祠堂的香火钱都刮了一层油。”

次日清晨,何晏君召管家至书房。

那管家素日倨傲,被押进来时袍角还沾着酒渍,见何晏君端坐案前,指尖轻叩一沓密信,额角瞬间冷汗涔涔,开口就高声呐喊:“老奴冤枉!主君莫听小人挑唆”

一沓账目劈头砸下,何晏君声如寒冰:“你与外人勾结,贪墨侯府银钱,当真以为神鬼不觉?”

话音未落,管家连连叩首:“是老奴糊涂!求主君开恩!念在老奴在侯府侍奉多年的份儿上……”他不敢供出身后的主谋,只不停求饶。

“你要本君开恩?”何晏君合上账本。

他的指尖在檀木案上叩了叩,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管家,俯身拾起其中一张罪证,轻飘飘抵在管家喉头:“我不问你身后是谁……令郎今岁秋闱,可是要考功名的?你也不想他有一个身负罪名的爹吧?”

管家一张肥硕的老油脸涨得紫红,脊梁骨倏地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