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类,只是机械化程度太高。所以看起来有点吓人。”有人小声辩解,“而且北辰没有那么恐怖,很亲切。”
“我想家了,算算时间,我妈该从学堂毕业了,也不知道分到了哪个单位。”
思想觉悟很高的伯恩山道:“再怎么也不会比之前差吧。”
伯恩山是吃过生活的苦的,那些苦难没有形状和声音,却凝结在他嶙峋的骨头和满身的疤痕里。
伯恩山的父亲母亲是农奴,所以他也是农奴。他的儿女也会是,大奴隶生小奴隶,循环往复。
有地方睡觉,还能分到自己的房,不用担心饿死、冻死;能吃上自己种的粮;这已经是伯恩山三十多年里最安稳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都释然地笑了。
他们希望这样的基地能一直存在下去。
在抵达基地的第二天,远道而来的志愿者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一半人修房子、铺路;一半人种田。还有一些幸运儿,被北辰抽调到了实验室帮忙。
现在,伯恩山领到的种子已经长出这么大一片田;他自己也在前几天分到了新修好的宿舍钥匙。
“伯恩山。”路过的同事扛着一袋子肥料,跟他打招呼,“听说了吗?司令从永恒市回来了。”
伯恩山压低帽檐:“还用你说,上午消息都传遍了。”
叫大人太封建,叫城主不够贴切;基地下辖已经好几个城市了。因为相南里对外发文自称“司令”,尽管大家不太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但它依然成为了人们对相南里的敬称。
而消息会传出来,是因为有人注意到,为相南里留的宿舍门敞开着,保姆机器人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老实说,对于相南里回来,伯恩山是很期待的。但要说相南里回来前后,他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吗?似乎也没有。
只是人心思定罢了。他们本能地感谢着这个带来了改变的男人,就像是小鸡喜欢靠在鸡妈妈的腋下。
……
……
基地外,高高的铁栏杆竖直插入雪地里,绕着城区围成一圈。通电的铁丝就缠绕在这些路杆上,用来防止可能袭击的人和兽。但有些人迹罕至、维修不便的地方,铁丝会被血红的菌丝替代。
每隔一段距离,柱子的头顶就趴着一台无人机。大多时候它们都很安静,像是潜伏的猎豹;电子眼里偶尔闪过一缕红光表明它们正在工作。
配上昏暗的天空,这道城墙很难不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事实上,就在几年后,地下城市对基地的抵制宣传里,就会频繁提起主城区的围墙;并且与同时期盛行的姑苏城瘟疫联系在一起。
进城的手续并不繁琐。只要车内的电子通行证和数据库匹配,就能直接通行。
安德鲁坐在后车厢,规规矩矩地把手叠在膝盖上,一双机械眼好奇地转来转去。
只见两枚光球从安德鲁的眼眶中弹出,伸出长长的神经传感线,贴在玻璃上,前后180度扭动着。机械眼传递不出太多情绪,但他体内电压忽高忽低,证明至少在此时,安德鲁心潮澎湃。
嗯,他还是第一次来基地主城区呢。
或许让他紧张的不仅是陌生的环境,还有即将要见到的人。
“我们就这么进城了?”安德鲁看着在深夜里放行的电子门,压低了声音,“这样安全吗?”
现在网上到处黑客白客什么的,要是电子密匙太容易,清道夫一个入侵,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安保岂不是一触即溃。
相南里长长地“唔”了一声,回答:“加密算法是我自己写的。”
他复活后不是赚钱就是在搞建设,确实没那么多空闲时间重写一套算法。所以为了省事,相南里直接拿了自己上辈子的研究成果。
安德鲁顿时不说话了。
进城后,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马路,被称为中央大道。基地目前所有的建筑都在这条大路的两侧。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