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队伍护送马车穿行山路间,伴雾而行,一路平静。

又行了半个多时辰,队伍于半山腰停下,稍作歇息。

李奉渊来到马车旁,叩响车窗,恭敬道:“此处景色宜人,娘娘可否要下车透透气?”

越靠近山顶道观,山路越陡。谢真颠簸得身子快要散架,她合目靠在座中,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疲倦地道:“有劳将军,不必了。”

然而李奉渊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接着道:“观天色或要下雨,车中备有一顶帷帽,娘娘戴上吧。”

他再三询问,谢真若有所思地睁开了眼,看了眼窗上李奉渊的身影。

他立在车外,似在等谢真回答。

谢真看向车中帷帽,稍加思索后,改口道:“也好,那便透透气吧。”

谢真戴上帷帽,遮住面容,侍女打开车门,扶她下车,压低声音道:“娘娘,随奴婢来。”

这侍女是临行前祈伯璟送来她身边的,谢真隔着帽纱看了眼一旁的李奉渊,李奉渊以眼神示意,谢真明了,跟随侍女沿小路往林中深处去。

众将士只当谢真要去远处方便,并未多想。

片刻后,李奉渊朝另一个方向绕路而行,在山间一隐秘处与谢真汇合。

谢真见他前来,问道:“将军这是?”

李奉渊道:“人人都知娘娘要前往道观为皇上祈福,若宫中有变,道观并不安全。殿下让微臣送娘娘下山。”

李奉渊说罢,忽然以口作哨,从喉咙里发出三声短促的鸟鸣。

啼如春莺,逼真不已,似鸟伴身侧。

春莺声落,前方密树后忽然传来几声窸窣声响,而后从中钻出一名牵着两匹骏马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与谢真一模一样的衣裳,身形步态都与谢真极为相似。

她牵马上前,向面露讶异的谢真与面容平静的李奉渊行了一礼,而后从马背取下一包袱,将其中两件披风和两张面纱各自递给谢真和李奉渊:“娘娘,将军,请换上。”

说话时,竟连嗓音都与谢真无比相似。

到此时,谢真已大概明白祈伯璟和李奉渊的打算。她没有多问,取下帷帽递给那女子,覆上面纱,系上披风遮住一身锦衣。

那女子戴上帷帽遮住面容,看起来已和方才的谢真一般无二。

侍女搀扶着她走向回路,等二人离开,谢真问李奉渊:“李将军,接下来是何打算?”

李奉渊将一匹马牵给谢真,道:“队伍继续上山,微臣护送您前往城中太子殿下的一处别院。”

谢真问:“之后呢?”

李奉渊道:“见机行事。”

谢真早年习武,善马术,她跟随李奉渊骑马沿崎岖小路下山,二人于苍茫暮色里混在人群中回了别院。

别院由周荣带兵把守。李奉渊刚进门,外面便下起雨来,还没喝上一口茶,周荣又火急火燎找了过来。

他朝谢真行过礼,正色道:“将军,出事了。”

李奉渊少见他如此肃容,眉心不由得微微一蹙:“何事?”

周荣快速道:“守在侯府和杨府外的眼线来报,李小姐和杨小姐还有抚安公主,半个时辰前皆被请入宫了。”

李奉渊闻言脸色倏变,问道:“谁带走的人?”

他走时三番两次叮嘱过李姝菀,若非必要,她必然不会贸然入宫。

周荣看了眼谢真,欲言又止,似担心接下来的话冒犯皇室。

谢真看出他迟疑,开口道:“无妨,将军直言便是。”

周荣这才回答李奉渊的话:“说是皇上和太后的意。”

谢真闻言,直接道:“皇上病重,连我去元极宫都被姜锦阻拦在外,没理由他会在此刻召见官家小姐。”

谢真对宫中情况最熟悉不过,她顿了顿,思忖着道:“皇上宠幸姜锦,太后又素来与姜锦同谋。请二位小姐入宫和祈宁入宫,多半是姜锦的意思。”

周荣闻言,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