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兵是祈伯璟命李奉渊私下所练,就藏在杨家已经空置的含弘学堂中。
此事做得隐秘,养兵走的账也没从太子府出。当初李奉渊从府邸支出去的一半家产,便是用来养了这支私兵。
然而祈伯璟自不可能承认,他面不改色地道:“父皇已将兵权交付予我,何必多此一举。”
姜锦闻言面色一僵,她扭头看向糊涂的老皇帝,厉声追问:“皇上,他所说是真的吗?”
姜锦谋划算计了半辈子,一直以为自己有可与祈伯璟一斗的权势,然而若皇帝给予了祈伯璟兵权,那她从一开始便无一丝胜算,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枉然。
她这样的人,怎么甘心承认。
红指甲死死掐着皇帝的手,姜锦盯着皇帝,追问道:“皇上,当真吗?您当真给了太子兵权?!”
姜锦虽这么问,但心里却几乎已经有了答案。
李奉渊身为太子一党,在西北短短五年便直任大将军,从一开始,皇帝便有意在扶持祈伯璟。
只是帝王制衡权术之下,让姜锦以为自己有可与之祈伯璟一斗的可能。
皇帝不知有没有听懂姜锦的话,他喃喃点头,干燥的唇瓣动了动,似要说话,然而姜锦心中紧绷的弦却被怒火中烧断,她突然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簪子朝皇帝的脖颈刺了进去。
尖锐的簪子深深刺入皇帝的脖颈,祈伯璟神色一怔,脚下不由自主朝皇帝走去:“父皇!”
然而他脚下才动了一步,就又看见姜锦又面无表情地拔出了簪子。
鲜血飙出,眨眼便喷了姜锦一脸,她抓着老皇帝的头发,眼神阴冷得宛如恶鬼。
在场众人,包括祈铮,全都愣住了,似乎没有人会想到姜锦竟疯到当着众人的面刺杀皇帝。
老皇帝瞪圆了浑浊的眼睛,颤抖地抓住了姜锦的手,血沫从他口中溢出,他面色痛苦地看着姜锦的脸。
然而他没有得到他曾宠爱了数十年的女人丝毫的怜悯,等来的只是被簪子一下又一下刺入喉咙的痛苦。
姜锦发了疯地举簪刺向皇帝的喉咙,怒骂道:“贱人!贱人!”
祈伯璟快步上前,高声道:“护驾!”
将士纷纷涌上前,聚在阶梯下,姜锦拔出手中滴血的簪子,冷眼看着众人,手里用力一推,皇帝干枯颤栗的身躯便无力地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祈伯璟跪在阶梯下,接住滚下来的老皇帝,哀痛道:“父皇!”
他面色悲戚,宛如忠臣孝子,可他眼中却无多少悲意。
姜锦见他如此,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装!装得真像!蛇蝎一窝,你们祈家人哪有亲情!”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苦得发涩。
祈伯璟抬眸看她,冷声道:“贵妃刺杀皇上,就地诛之!”
将士持兵器踏上阶梯,然而姜锦却突然扬手推倒了床榻旁的宫灯。
轻薄的纱幔瞬间被火引燃,眨眼间,大火便烧上了床架,热气扑涌,整座內殿瞬间明耀如白日。
火势一起,将士下意识退下阶梯,迟疑着不敢上前,打算等姜锦受不住火烧自己下啦。
然而姜锦就站在高阶上,躲也不躲。大火蔓延上她的衣裙,点燃她的身躯,火焰宛若一身华贵红烈的裙裳披在她身上。
“母妃!”祈铮大喊道,然而姜锦却没有理会。
火光照亮了她的容颜,一如年轻时妖媚惑人,这容貌曾为她招来蛆虫,也带来权利,然而此时此刻,都要被这火毁去。
她站在火中,任由熊熊火焰舔舐她的皮肤,好似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她推倒案几,摔倒灯架,让这大火欲燃欲烈,哭笑着道:“都该死,都去死……烧吧,烧吧,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大火里姜锦覆满火焰却依旧稳稳站立的身影,心头满是震撼,他们从没见过有人能够生生承受火灼烧的痛苦而不发出一声痛呼。
祈铮起身冲上前,嗓音凄厉:“母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