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鳝性大温,你吃了恐怕会燥。”

“甲鱼呢?”

林晏有些不忍心了,“甲鱼活血……阿荠,我们喝些鲫鱼汤吧?今日趁你睡觉时,我去钓了几条,已经让厨下熬上了,熬得奶白奶白的,用汤给你下馎饦,放一点园中刚摘的小青菜。”

沈韶光点头:“也行吧。” 我们郎君这描述吃食的本事都快赶上我了,让他一说,竟然觉得鲫鱼汤面还不错。但还是很想吃辣炒田螺、甲鱼炖鸡、干煸黄鳝啊!等生完娃吧……

不管是沈韶光还是林晏都盼望快点到生产的日子。过完了炎夏,终于吹来了秋风,秋天又熬了两个月,也终于盼来了暮秋。天早晚都有些凉了,预产之日也已经到了,却还没什么动静。

林晏紧张地请太医来诊了几次,太医每次都道很好,让再等等。福慧长公主、李相夫人也都来看过,沈直夫人更是直接搬了过来。

如此又过了半月,上午沈韶光正循例在园子里散步时,突然觉出异样来,终于发动了。

沈韶光倒还沉着,进了产房,换过衣服,又吃了一碗酥酪蛋羹补充体力,偶尔还跟伯母说笑几句,但渐渐地,阵痛一次紧似一次,她便说笑不出来了。

林晏下了朝,得到消息,亲去请太医,然后等不及,自己先打马回家。

祖母坐在堂上,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孙子,“莫急,莫急”

林晏攥攥拳,在门外听。

屋里有伯岳母和稳婆说使劲儿的声音,有器具相碰声,有水声,却没有阿荠的声音。

林晏的心提起来,阿荠不会有什么事吧?妇人生产,极致疼痛,阿荠又一向娇……

“阿荠,阿荠”

听了他的声音,沈韶光突然有点想哭,这个混蛋,才回来!

没听到她回答,林晏心沉下去,直接推门进去。江太夫人来不及叫他,门口仆妇又不敢拦,林晏快步转过屏风。

“郎子你进来做什么?”沈直夫人拦住他。

看一眼半遮半掩的帷帘,还有铜盆中触目惊心的血水,“阿荠……”

“好着呢。”沈直夫人道。

“我没事!”沈韶光呻·吟一声。

林晏松一口气,对沈直夫人一揖,退了出去。

江太夫人摇头,用指头点点他。

“阿婆,我去外面迎一迎太医。”

江太夫人点头。

太医到底没用上,刚过午正,便听到了儿啼,屋里传来稳婆的恭喜声,“娘子,是个小郎君呢。”

外面江太夫人念声佛,林晏则又是那个温文雅肃的士族郎君了。

他笑着对太医道了辛苦,言会亲去拜谢,并请百啐筵①时来喝杯水酒。

<百啐筵>

跟后代取贱名儿好养活的道理一样,林家这样的高门士族,对孩子也只大郎大郎地叫着,连个乳名都不取。林家小大郎的百啐筵算不得多盛大,但来的人却都贵重得很,相公、尚书、侍郎,尽是朝中朱紫公卿……送礼来的人就更多了,便是皇帝都遣宦者送了一份过来。

后宅则是福慧长公主和夫人们。沈韶光抱出孩子来给夫人们看。一百日,已经过了红皮狐狸的阶段,白白胖胖的,父母又都长得好,这样的孩子怎会不可爱?

年长的夫人们便要抱一抱,年轻的夫人也要逗一逗,林小大郎皱起小眉头,神情严肃。

福慧长公主笑起来,对沈韶光道:“全不像你。”

李悦夫人也笑道:“跟他阿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笑着对江太夫人道,“过不多少年,又是一个探花郎了。”

沈韶光却知道,这是小祖宗要哭的前奏,果然“哇”

李悦夫人赶紧拍一拍,把孩子还给沈韶光。

沈韶光笑道:“他许是饿了。”

夫人们一叠声地道:“快去喂,快去喂,莫要饿着。”

沈韶光对长公主和长辈们微微一福,对几位年轻的夫人颔首,便带着婢子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