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简单的几句,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并不陌生的依赖和怀念。
这种感觉,用穆霭的话来说就像是原本属于他却在偶然间丢失的拼图残片,在很久后的某一天被突然找到,而云景阳便是他缺少的那块最重要的拼图,空洞的心眨眼间拼凑得完整。
穆霭努努嘴,没说出一个字,良久,他怔怔道:“但是如果不按照世俗定义的正常标准来活着,就会很痛苦,也会被别人驱赶。”
云景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怎么了?我陪着你啊!”
我陪着你。
四个字像是烙铁一样在两名十七岁少年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如盛开在淤泥潭中的泣血红罂粟,包含在其中的毒丝顺着经脉逐渐蔓延至全身,又溶于血液中,直至他们永远都戒不断。
穆霭与云景阳相对无言。
阳台上,几盆茉莉绽放得厉害,朵朵洁白透绿的小花藏在繁茂的枝叶中,阵阵清香带着初秋的微风飘进屋内。
穆霭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才反应过来,是云景阳身上每天都会有的甜香。
原来,是茉莉啊……
十二、留宿
说完这段算是掏心窝的话,云景阳有点害羞,他眼神向下,却无意中瞥到穆霭左手手腕处露出的隐约伤疤,随后他视线立时定住,抬起对方的手开始仔细端详。
穆霭的手腕平日都会被校服外套的袖子遮盖,所以很少有人能发现这里还有伤疤,而今天云景阳能注意到,是因为穆霭的衣袖恰好向上蹭起一块,他也刚好看见。
不待穆霭将手缩回去,云景阳快速将穆霭的衣袖往上推了一大截,接着,一条横贯整个手腕内侧的狰狞疤痕出现在云景阳眼前,让他呼吸一滞。
这疤有些年岁了,表面颜色呈浅白色,宽度有几毫米,弯曲不平的形状像只毛毛虫附着在穆霭细嫩的皮肤上,让人看到后只想把它抚平压下去。苯芠邮??裙九⑤舞一⑥9???8徰里
云景阳嘴唇失去血色,头皮一阵发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只是一想到穆霭曾经真的用刀割破过血管以期自杀的场景,他就觉得四周有一阵恐怖的黑雾将他笼罩,使他害怕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没有问疼不疼这种愚蠢的问题,因为不用想,一定很疼,尤其是对穆霭这种怕疼的人来说,滋味一定更痛苦。
云景阳抬起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将自己滚烫的掌心贴在了那条刀疤上,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然后问出了从第一次与穆霭相遇便憋在心里的问题:“为什么…想死?”
上一次的毒药,上上一次的天台,若不是他遇到了,是不是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就会不见了?
云景阳心里徒然升起一阵恐慌,他握住对方手腕的手收紧。
穆霭神色淡然地看着被云景阳护住的刀疤,褐色的眸子像是水晶弹珠,虽然剔透,里面却没有一点光。
他发干的嘴唇微启:“没有人愿意死的,不管哪种死都会很难受。上吊脖子会疼,跳楼身体会疼还不好看,喝药内脏会疼……所以有一次我选了割腕,这种死除了开始的时候痛苦,后面不算难熬,只是会觉得有点冷,手腕上这里就是那时留下的。”
可笑的是,当时救了他的人,是他舅舅,而对方救他的原因只说是惦念他父母留给他的那些遗产。
听到穆霭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将自杀的感觉说出来,云景阳周身寒冷,他不想穆霭死,也不想穆霭再有这种想法。
望着沉默不语的云景阳,穆霭继续说:“我累了,不想玩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正在渐渐被黑色笼罩,我爸晚上跑出租时开的车是黑色,他被抓走的那晚,天也是黑的,到最后他和我妈的照片也都成了黑白色,安静地挂在灵堂上。”
穆霭神情漠然,毫无起伏的语调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盯着男孩儿幽暗的眸子,云景阳想到自己之前了解的那些新闻,问道:“为什么…不申冤,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