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嘶了一声,道:“轻点儿!这孩子头上还插着草标,多可怜,先问问来历……”
单烽盯那风中晃动的草标一瞬,一低头咬下来,嚼了嚼,眉头紧皱:“呸,鱼腥草。”
另一个女童怯怯道:“这个要卖……十灵铢。”
“让楚鸾回结账,我带路不用报酬么?还有,把草药揪下来再卖,下回再放你们乱跑,我把他按牙人抓起来。你……我有印象,你是茯苓?”
茯苓泪如泉涌:“不关师兄的事,是我们趁他收拾新药铺跑出来的……呜呜呜呜,我头顶是茉莉,凶哥哥,你要吃就吃我的,别抓师兄!”
单烽当即露出牙酸的神情,侧过头躲过她的哭声,道:“那一个呢?怎么没见过?”
第三个小童战战兢兢趴在药篓里。
茯苓抹着泪道:“他是真跑丢了的,跟着我们。”
单烽不耐地挥挥手道,“散了吧,药人宗的,下次碰见,带去顺风东街药行巷,楚药师给一株灵药。”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他提着两个,背后跟着一个,扬长而去,背影好不威风。
惠风刚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袖中的传讯符更是暴跳,令他头皮发麻。
邪门了。
他刚夸下海口的三桩差事,就这么被拆了两桩?不行,不给姓单的一个下马威,他在护卫队里岂不是颜面扫地?第三桩……得压一压,从长计议!
单烽向来都有龙骧虎步的架势,惠风一时追他不上,好在不多时,那脚步就慢下来了。
顺风东街多是民巷,在城主府前还有几分矜持,一扎到深处原形毕露,载货的木车铜车披着厚重的避雪毡,一卧就是半条道。红绿幌子半高不低地支着,常人由此过,非得挨上一整排缠绵的巴掌,直到被裹进哪家店里不可。
放在往常,巡街卫还得赶开占道的车马,只是惠风还惦记着单烽嫌弃城中冷落,乐得看他笑话。
惠风道:“昨夜闹腾过,铺子关了大半,冷落了点儿,是吧?”
单烽被那幌子接连抡了十多下肩膀,硬是头也不回,手里的两个小孩儿却被抽了个晕头转向,茯苓半泡眼泪撇到腮边时,单烽的脚步终于一顿。
“雪泡豆水、冰镇紫苏蜂蜜膏……这些甜食也就罢了,猪肚汤用冷水泡也勉强能忍,可你们”单烽忍无可忍道,“这可是包子,热乎乎的包子!”
蒸笼在他面前被一把揭开,霎时间只见冰雾蒸腾而起,一片浑实的坚冰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来只包子,如此澡雪精神,连褶子都立得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