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被远处淌来的雨水浸透,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陈榕伸手去扶,又被他甩手挡开。

他撑着膝盖站好,发出一声嘶哑的暴喝:“跪下!”

王成才从未见过刘院长让学生下跪,就连院里的管理都没有过。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愕然地站在原地不动。

“给我跪下!”刘院长再次怒喝。

王成才双膝一软,扑通跪进了满地泥水里。

围栏空隙处已经贴满了脑袋,学生们都挤在操场边缘看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刘院长朝旁边伸手:“戒尺!”

陈榕从腰后取出一条厚木尺,放在刘院长还发着抖的手心里。

啪!啪!啪!

刘院长高举起戒尺,一下下用力抽打王成才。尺子重重落在王成才身上,每响起一声,围栏后的学生们就跟着抖一次。

王成才开始还能坚持住,只咬着牙昂起下巴,后面终于撑不住疼痛,一边缩着身体躲木尺,一边闭着眼睛哭喊:“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不让我弟弟去过好日子?为什么别人能去,我弟弟就不能去?我要让他每天吃包子,每天吃鸡腿……爸妈死之前,让我一定照顾好他……他才三岁,就跟着我在克科镇里挨饿……每天发食物的时候都抢不到,根本吃不饱……政府军带我俩洗了澡,穿暖和,吃了包子,做了检测,再把我们送进福利院……我要让他天天吃到包子,天天吃到鸡腿,我有什么错……”

王成才嚎啕大哭,满身又是水又是泥,嘴里也伤心地为自己辩解。刘院长双眼通红地看着他,重重喘着气,举起的尺子在空中发着抖,却没有再落下。

片刻后,当啷一声响,尺子被扔进了旁边泥水里。

王成才睁开眼,对上了刘院长的视线。他看见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怒气,只剩下深切的悲怆,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刘院长缓缓转身,佝偻着背往院里走,又对身旁跟上来的陈榕道:“我马上去云巅要人,你让所有管理去会议室,给他们开个会。小孩们都渴望去云巅,也和大家老是说些云巅这好那好的话有关,以后不允许再在小孩面前说云巅一个好字,不然就给我滚出福利院。”

“明白。”陈榕低声回应。

刘院长走出几步后又顿住脚步:“也要永远瞒着他,别让他知道真相。”

陈榕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王成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