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难听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宣城的时候是一个新的春天,江岸发现自己对回到这里并无太深的触景生情,那或许他也做好了和裴则屿再遇到的准备。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裴则屿,他独自离开哥德堡时去开车的背影都透着委屈,如今毫无联络的六百多天眨眼也就过去了。

江岸回来只休息了两天,周一就去上班了,还赶上夏至,校园里的海棠开得正盛,而江岸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自己原来的办公桌上一大捧鲜花。

见江岸进门,一屋子各自忙碌的人都站了起来,许久未见的老同事都想要和他拥抱,年轻的几个却一直催他去看花上的卡片,问他送花的是谁,加上办公室还有几个学生,一下子好久不见的热情不受控制地转化成了八卦的躁动。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江岸笑着走到桌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抽出花束中的白色卡片翻开。

工作顺利,天天开心。波塞冬

第一眼,江岸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三个字带来的滑稽和可爱盖过了诧异。他猜测裴则屿也知道如果署真名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舆论风波,现在这样占据海神的名字不仅能保密还能让江岸立刻知道送花的是谁。

身后等着看八卦的人,在真的看到八卦后却哄笑着散开了,无人追问波塞冬是哪位。

笑过之后另一个念头清晰地在江岸心中浮现,原来裴则屿知道他回国,甚至知道他哪天来上班,送这样一大束花祝他开心和顺利,花的颜色艳丽鲜明,却没有一枝是别有用意会惹江岸多想的玫瑰。

算时间的话,裴则屿确实应该早就从欧洲回来了,那对他来说,想知道江岸的消息确实也不是难事。

江岸忽然想起来,裴则屿今年应该三十岁了。

这些念头感慨好像是不该有的,江岸把花整个摆在了窗台上,稍作思考拿出了手机翻出裴则屿的号码来。

如果裴则屿已经走出来了,并且已经预见接下来极有可能再有交集的情况所以送来这束有礼有节的花,那自己似乎是不该做鸵鸟的。

江岸给他发了信息花收到了,谢谢。

晚上接受了同事的安排去聚餐,喝了不少的酒,拉扯一番后江岸结了账,出来以后叫了代驾。江岸坐在后排开了窗,这才发现短短两年,回家常走的这条路已经走了很大的变化。

“那是裴氏新建的医院,说是明年能建成。”代驾的年轻人听江岸问路边的工程,热情地回答道。

江岸听了又往已经开过去的路口看了一眼,而前面代驾的话还没说完。

“他们小裴总是好人啊,我小侄女去年做手术,很贵的手术费就是他帮忙申请了他们公司专门针对幼儿心脏病的基金......他去收购的医院视察,刚好我们在窗口问费用的事情......裴氏可真有钱啊......”

江岸听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哪个小裴总?”

这一下子把滔滔不绝的人问住了,他“嘿嘿”笑了两声:“就是他们老总的儿子啊,个字高高的,带着眼镜......去年刚结婚的那个。”

听起来,是裴则信吧,江岸摸着车窗的边缘不太确定地猜测。

到家以后酒劲儿有点上来了,江岸太久没喝酒了,摸黑坐在客厅缓了一会儿更加头晕口渴,揭下抑制贴以后信息素也开始慢慢散出来,他撑着扶手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打开网页搜了裴则屿的名字,最近的一条相关新闻里说,裴则屿在纽约和Apollo签署了为期五年的战略合作协议。

再往下翻,也多是定位在美国,想来裴则屿离开欧洲后也没有回本部。

刚想到这里,手机上方跳出一条横幅。

早上道谢的信息得到了回复,一个孤单单的小笑脸表情。

江岸反应过来他们是有时差的,裴则屿那边应该是清晨了。